沈延看他一眼,大手撑胯,“有事儿?啥事儿?”
沈顷薄唇浅抿,“私事儿。”
私事儿?
沈延上下审视他一眼,“你小子能有什么私事儿,连人情往来都没一个的孤寡人...”
念是念叨了一句,不过也没强求,直接摆摆手,自己带着人大步走了。
“去吧去吧,我在城外林子等你。”
沈顷立在原地,看着他带的一队人自府门鱼贯而出,这才收回视线,重新上车。
朴淞将车驶出府,直到城南护城河边的一栋矮宅门前,将车停好。
大年三十,又正值晌午,沈顷自车上下来,河道边一个人影都瞧不见。
东邻西舍看过去,门檐儿上都贴着对联挂着灯笼。
唯独他们面前这户红漆小木门的矮院儿,只大门上倒贴了两张福字,而后便一点儿看不出年味儿来。
朴淞立在沈顷身侧,低声解释:
“这老爷子是个眼瞎的,一个人住,就说大年三十不出摊儿,有事儿可以上门问,属下想着城里好多地儿也都闭门歇业,二爷不如直接来这儿问他,也清静。”
沈顷指尖转着刻刀,也没说什么,只抬了抬下颚,示意他上前敲门。
朴淞意会,上前两步,抬手只敲了一下,才知门是虚掩的,一推就开。
他当即推开门,侧身看沈顷,“二爷。”
沈顷当先抬腿跨进门栏,因着门檐儿矮,还需低了低头才进去。
院子不大,但光秃秃的也十分整洁,雪都扫的干净。
北屋一间正房,东侧窗棱半支着,似是坐了个人。
那人听见动静,微微偏头,开口唤道:
“贵客登门,请进屋说话。”
......
第38章 爷要她嫁进来,长命百岁
沈顷闻声看去,长腿迈开,不疾不徐往北屋正门的方向去。
近前了两步,看清窗缝里的人,是个还没绞了辫子的老头,头戴顶瓜皮帽儿,头发花白,面上还戴副圆片儿墨镜。
朴淞紧走两步,替他掀起垂帘。
沈顷低头跨进堂屋,随意打量一眼四下,而后看向坐在窗边书案前的灰袍老爷子。
对方坐的稳当当,面上笑呵呵,主动问道:
“打卦,看日子,合八字儿,调理风水,二位想看什么?”
沈顷没出声儿,径直抬脚往桌边走。
朴淞跟在身后,看一眼自家二爷的神色,而后笑着代为开口。
“老爷子,我家爷要有喜事儿,合八字儿,顺便看日子。”
老爷子唉笑颔首,指尖摸搓着桌上五个铜板,缓声笑问。
“那咱们就先从,合八字儿开始?”
沈顷在桌前窄凳上落座,刀削般的下颚线点了点。
朴淞当即报了沈顷和苏黛的生辰八字。
那老爷子一听,捻着铜板的手一顿,唇角笑弧也收了收,沉凝了一声,含笑缓语。
“这八字儿熟,爷来找我,不是为再看一遍吧?”
倒是个警敏的。
沈顷哂笑,来了兴致跟他聊两句。
“刘老爷子在雾城有些名号,那么多人找来合八字儿,就今年,您没听过一千,少说也一百,就没有同年同月同日生的?”
刘老爷子闻言笑了一声,缓缓摇了摇头。
“同年同月同日生,他时辰上差出来,那也是天地之别,我是靠这手艺吃饭的,这点子事儿弄不糊涂。”
说着停了停,语气沉和下来,“何况,沈二爷您,八字儿重着呢,那是百年挑不出一个来,我看了,自是就铭记于心了。”
朴淞脸色变了变,扫了眼自家二爷,见他眼梢挑着两分笑,也就按捺住没声张。
这老爷子有两把刷子,知道来的是沈二爷了。
沈顷似笑非笑,长腿轻搭,视线落在老爷子桌上那五枚铜板上,指腹轻轻蹭过手中刻刀的刀锋,乌黑瞳眸深了深,悠声说道。
“既是爷八字重,那就没什么好看的了,接着说说那丫头的八字吧。”
刘老爷子面上笑意收敛,沉凝了一声,顾左右而言他。
“昨夜里老朽做了个梦,我们这行就爱较真儿这些,于是醒来就给自己打了一卦,这卦我从早上琢磨到现在,沈二爷一进屋,我就琢磨明白了。”
沈顷薄唇牵了牵,拇指指腹一下下刮过刻刀的刀刃,姿态散漫慵懒,语气也带出几分漫不经心。
“不懂这些,先生有话直说就是。”
刘老爷子扯唇点点头,“还得从二爷的八字儿说起,大清亡了,我就不提为帝那茬了,放旧朝年间,您这命格,能跟帝位相争。”
朴淞听得眉心紧了紧,“说重点吧,别扯那没谱的。”
刘老爷子歪过脸冲他答,“这就是重点。”
朴淞咂咂嘴,想说什么,看了眼沈顷,又咽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