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娘连忙点头,“唉,是,奴婢记下了。”
沈顷没再说什么,转身重新进了屋。
苏黛这一觉睡得沉,直到正午前才醒。
醒来发觉儿子还躺在她身边睡着,她一惊,赶忙问上前来的沈顷。
“他一直没醒吗?该不会...”
看她竟然还伸手试探儿子的鼻息,沈顷顿觉无语,好笑的上前握住她手。
“小点儿声,刚吃过奶睡下。”
苏黛怔怔眨眼,随即心下豁然一松。
反应过来自己的举动有些过激,也不禁‘扑哧’失笑。
她掩了掩唇,将笑声咽下,悄悄声开口对着沈顷夸赞了一句。
“他可真乖。”
沈顷无言以对,眉目溢笑,薄唇浅弯,伸手在她发顶揉了揉。
“再乖,夜里也不能留他在这儿,一个多时辰就醒一次,会吵得你睡不安稳。”
苏黛听罢心生不舍,双臂环住身边的小襁褓,眼巴巴望着他看。
沈顷伸出一根食指,在她眉心轻轻戳了戳。
“说不行就不行,不许任性,听小哥话。”
苏黛默默扁嘴,只得低头妥协。
过后,夫妻俩守着小家伙静悄悄用过膳,青鹞进来收拾碗筷,看了看床上的苏黛母子俩,小声对沈顷禀话。
“二爷,李副官在外间,说大帅请二爷去外书房谈话。”
“知道了。”
等青鹞下去,沈顷起身步到落地衣架前,套上军大衣,临走前又回到床榻边,低声叮嘱苏黛。
“让朴妈妈和乳母守着你,他若醒了就抱出去,你要多歇息,小哥很快回来。”
苏黛温顺颔首,月眸浅弯应道:
“知道啦,快去吧。”
沈顷跟着牵了牵唇,又看了眼始终乖巧睡着的小东西,这才提脚走了。
自堂屋出来,就瞧见李副官等在院子里。
“二爷。”
李副官低了低身,等沈二爷自台阶上下来,这才侧身跟上他走出院外,面上含着笑说道。
“大帅在问杜当家去黎山的事,遣属下来请二爷过去商议。”
沈顷闻言不置可否地,薄唇淡牵。
“倒是突然积极起来了。”
李副官表情略显讪讪,没好接话。
他不说,沈顷也能想到沈大帅为何突然这么上心。
分明是因着胡家绑了苏逢的事证据确凿,而今苏黛又因此险些出事,险险替沈家生下这大胖小子。
沈大帅这是怕他回过神来,心里记仇,跟他越发疏远,所以在上赶着主动表现。
但他又不好直接戳‘胡家’这梗,就挑着‘黎山’这头下菜碟。
说到底,‘孙子’的面子最大。
沈顷不以为然,淡着脸进到外书房,扫了眼端坐在一旁悠闲品茶的杜淮宴,继而面无表情看向沈大帅。
见他来,沈大帅捧着本厚厚的辞典,笑呵呵主动开口。
“我倒是听宴哥儿的意见,挑了几个寓意好的字,你看看?”
这赔着小心的语气,简直不要太明显。
杜淮宴在旁听着,暗笑挑眉,十分有眼色地没吭声。
沈顷踱步走到桌案前,面无波澜扫了眼桌上辞典,薄唇轻启,声线淡薄。
“不必了,孩子的名字,我跟黛黛早已定下,二叔省省吧。”
这语气,怎么听怎么疏冷。
听热闹的杜大当家,不由好整以暇地抬手摸了摸眉梢。
沈大帅也不见恼,还挑着眉笑问,“定下了?什么字啊?”
沈顷眸光清冽,“佑。”
“沈佑。”
沈大帅念了一声,只觉得这名字不太合心意,太不硬气了,但又不好直接否了。
他看了眼一旁的杜淮宴,语声迟疑而委婉。
“你媳妇儿是突然早产,孩子出生的时辰也没掐好,你奶奶的意思,先找个先生看看生辰八字,等满月宴前再定个名字补宗碟。”
“这‘佑’字,不若...先留作备选?”
沈顷转身在一旁落座,眉眼不动说道:
“生都生了,看不看八字又有什么?总归是我的儿子。”
八字不好,难不成还能不要了?
沈大帅噎了噎,咂咂嘴接话。
“这是咱们家的规矩,若是八字差个一两二两的,名字上能补找回来,也是好的。”
沈顷挑眉,“‘顷’字补找了几两?”
沈大帅抿唇,被他一句一句堵的心窝隐隐抽疼,说话声都生硬了。
“你那八字重的了不得,再补就捅破天了!喻的是‘其广’‘无边宽阔’之意,愿你能心怀宽广,意志远大。”
沈顷低‘唔’一声,淡淡接了一句。
“我跟黛黛,不管孩子八字如何,只盼他能得天佑宁,一世安乐无愈,足矣。”
“他就算是日后是个啃祖业的败家子,我也认了。”
沈大帅无话可说了,最后一把合上辞典,神色木然看向杜淮宴,清了清嗓子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