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黛定定目送她离开的背影,在原地立了好一会儿。
半晌,她月眸微动,一手扶腰,一手搭在高隆的腹间抚了抚,心境不宁地在屋里踱起步子来。
阿逢被塞进那么小的空间。
他身子骨本来就不好。
这已经过了两天两夜。
可万万莫要出事...
沈二爷的人尽数派了出去。
府里朴淞不在,刘良和刘达也不在。
青鹞要给沈二爷送信,不得不按照沈二爷离开前的吩咐,亲自跑了趟兵府司,放飞鹰隼,又跑了趟杜记布庄。
这么一耽搁下来,等沈二爷收到信儿时,已经是这日临近傍晚。
临江一处码头旁,朴淞放飞鹰隼,快步走到车窗前,将纸条递给沈二爷。
沈二爷瑞凤眸幽沉深邃,将纸条攥进掌心,白皙修长的手握着掌中刻刀,拇指指腹压在刀刃处紧紧下压,淡声下令。
“通信所有码头,联络驻城兵府司,放船入江,搜查江面所有船只,特别是渔船甲板。”
“谁先找到人,重赏。”
朴淞沉声低应,“是。”
与此同时,雾城帅府这边,杜淮宴已经披星戴月地抵达了。
余嬷嬷将他带到岩柏院。
苏黛从堂屋出来,瞧见立在院中许久不见的杜淮宴,昳丽的眉目间难掩诧异。
“杜当家...”
白衣紫貂裘的矜贵公子温笑牵唇,笑语徐缓,令人闻之如沐春风。
“弟妹,新年好。”
苏黛看了眼立在杜淮宴身旁的余嬷嬷,继而扶着朴妈妈的手迎下台阶。
“杜当家怎么来了?二爷有事出府,眼下不在...”
杜淮宴温润噙笑,古井无波的眼眸却格外清润。
“闲来无事,正逢年节,来给老夫人和大帅拜个年。”
“另外,沈二先前,曾与我通信令弟的事。”
“我想着,既然已经来了,总该来看看弟妹才是。”
“顺便与弟妹知会一声,我已通信全省杜记所有商铺,定会全力相助沈二,助他尽快寻回令弟,弟妹切莫太过担心,身体要紧。”
苏黛眸中墨色微晃,不动声色地点点头,细声谢过他。
“多谢杜当家。”
杜淮宴温浅一笑,微微颔首。
“苏逢毕竟也是我铺子里的人,我尽些力,也是应该。”
余嬷嬷适时插话,“二奶奶要保重身子,老夫人十分担心二奶奶。”
苏黛乌黑瞳珠轻侧,看向余嬷嬷,牵唇笑了笑:
“我明白,请嬷嬷与奶奶说,我很好。”
余嬷嬷仔细观量了一番她面上神态与气色,略略放心,微点了点头。
“那老夫人也能放心了…”
言罢,侧身看向杜淮宴,缓声和气的提醒道。
“杜当家,大帅还等着您呢。”
杜淮宴浅笑颔首,与苏黛道别。
“那弟妹,不打扰你。”
“杜当家慢走。”
苏黛立在原地目送两人转身离开,一时没太明白,杜淮宴专程来岩柏院一趟的缘由。
……
第285章 她们的家,已经支离破碎
直到他走出院门,苏黛瞧见立在院门外的杜聪和陆辞。
陆辞临走前,还似是而非地看过来一眼。
苏黛与他对视了一瞬,心头隐约反应过来。
沈顷不在,杜淮宴得避嫌,他寻不到更合适的由头来与苏黛多聊两句。
杜淮宴这是在以这种方式告诉她,陆辞与他一路来的。
陆辞...?
苏黛月眸中墨色微凝,缓缓转身回屋。
她步子踱的不疾不徐,素手搭在腹上轻抚了抚。
杜淮宴是暗示她,要她保重身体,提高警惕吗?
上到回廊处,苏黛停下脚步,偏头告诉朴妈妈,“青鹞回来后,让她将东西直接送进屋。”
“唉,是。”
苏黛没再多言,跨过门槛径直回了里屋。
青鹞先头自兵府司回来,便奉苏黛的命,回苏家去取她留在闺房里的那箱子古籍和手札。
回来时,斜阳已经隐下西边天。
四四方方的一大箱子书籍,足有不到三十斤,青鹞一人提着竟也瞧不出丝毫费力。
箱子搁在矮榻一角。
苏黛一手掀开盖子,看着里头那些古籍,菱唇浅弯,抬手轻拍青鹞手臂。
“辛苦你,下去歇会儿吧。”
青鹞刚要点头,见苏黛将箱子里破旧淡黄的书册一本本捡出来,连忙道。
“奶奶要收拾这些?属下帮您…”
苏黛抬手压住她臂弯,浅笑摇头。
“你不知道我找哪本,这些书籍经年日久,很脆弱,稍有不慎会加重损坏。”
“我自己来就好,你去歇一会儿吧。”
说罢没再管青鹞,只专注于挑拣箱子里的书册和手札。
青鹞在旁立了一会儿,见帮不上忙,也就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