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么一说,苏黛心里更好奇了。
她乌澄瞳珠微转,在男人冷峻的眉眼间审视了一圈儿,菱唇轻嚅,小声咕哝。
“我都没见过,你怎么会知道?”
沈顷敛目打量她一眼,微不可闻地叹息一声。
“她原先是酒馆艺伎,惯会逢迎交际,行事做派略显风尘,你不必与这种人往来。”
苏黛没说什么,但因这三言两语,心下也已了悟。
思及沈顷过去是何等古板守旧的做派,也能理解他为何不喜申菀澜这类人了。
果真是萝卜青菜各有所爱。
人家陆乘行,明明就很吃艳媚女子这一套。
她小哥,这辈子是不可能了。
夫妻俩说着话,沈顷扬声唤道'摆膳'。
门外的青鹞应了一声,赶忙匆匆下去着人准备。
她刚出了书房的院门,紧接着就健步如飞地奔进来一个面熟的亲兵。
那人见着朴淞,步子缓了缓,压低声冲他使眼色。
“朴哥…”
朴淞眼瞧着,赶忙提脚下了台阶,凑近了低声问他。
“你怎么回来了?鸿运镇那儿出事儿了?”
这人原正是跟着刘达去送冯岑月的。
亲兵咽了口气,语声低促回着话儿,眼睛还往书房的方向瞥了瞥。
“达哥让我回来送信儿,昨儿夜里,那豆老太太没了…”
“没…”
朴淞惊了一瞬,下意识张嘴,刚蹦出一个字儿,又赶忙咽了回去。
他眼皮子跳了一下,侧头看了眼书房,眼珠子动了动,摆手示意亲兵下去。
“知道了,奶奶在里头,这事儿先别声张。”
“晚点儿二爷和奶奶用膳,你再来找我,给你支一笔银钱,今晚带回鸿运镇去,好好安葬。”
亲兵点头'唉'了一声,又说,“苏夫人和小逢爷也说先不让我们传信儿,怕奶奶知道了跟着伤心着急,说丧事过了,等他们从鸿运镇回来,再缓缓的说给奶奶听。”
“达哥觉着还是有必要让二爷先知道,也好有个心里准备的。”
眼下在他们看来,万事都没有苏黛和她肚子里的孩子要紧。
人死不能复生。
等冯岑月她们自鸿运镇回来,再亲自缓缓再说给苏黛听,也在情理中。
朴淞嗯了一声,摆手示意他先下去。
过了一会儿,青鹞和朴妈妈带着人过书房来摆膳。
朴淞沉着气立在书房门口,只字未提这事儿。
苏黛瞧见朴妈妈,便笑着问了句。
“您回来了?事情办的怎么样?”
朴妈妈连忙转过身回话,“老奴在城里打听了,也给过去庄子上相熟的婆子妇人去了信,还得等几日。”
“等人筛选好,告给朴淞,让他仔细去查查底细,信得过咱们就用,信不过就再找。”
“左右还近两个月,这事不能马虎,要慢慢挑的。”
苏黛听她说罢,温婉含笑点点头。
“那就劳您多费心了。”
朴妈妈摆摆手,语声殷切。
“二爷和奶奶信得过,老奴定会谨慎办事,奶奶放心。”
不说朴淞,就是她跟她那养在庄子上的傻儿子,那都是托二爷和奶奶的福。
她自会尽心尽力,挑好人,也照看小主子,才对得起二位主子这份恩情。
午膳摆好,青鹞和朴妈妈便带着人退了出去。
沈顷扶了苏黛在桌前落座,温声道。
“不说二婶,她惯不会做面子,指定不插手我们这院的事儿。”
“倒是奶奶,临你生之前,定会安排余嬷嬷来给送人,到时也得收下。”
“得提前知会她,别让她好心办坏事。”
苏黛抬眼看他,有些不解。
“怎么是好心办坏事了?”
沈顷替她夹了菜,又耐心解释一句。
“若是送的侍婢还好,倘若送乳母,加之我们寻来的,那便是两个乳母,两人家里不同,势必日后会起争执。”
苏黛明白过来。
都是伺候小主子的,主子幼小不懂事,乳母就如同屋里的半个主子。
两个乳母若意见不和,又如何照顾的好孩子。
她点点头,“这事我过后,亲自与奶奶说吧。”
沈顷没再说什么。
用过午膳,朴淞带着人跟青鹞一起搬东西。
只从岩柏院的寝卧里搬来了日用之物,先安置在眼前苏黛在这院住过的屋子里。
岩柏院那边凿通的院门,最快得明日午后才能修葺好。
他们在这边倒不用待很久,所以不必大动干戈的搬腾。
卧房很快收拾好,沈顷将苏黛安置在榻上,替她掩了掩被角,温声叮嘱。
“你好好歇一觉,爷去见大帅。”
苏黛轻嗯一声,又抬手握了握他手背,软声劝他。
“有什么事好好与他说,别再生气,闹得自己也不愉快,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