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是是,那我白天不是还没来得及劝...”
苏黛看着冯岑月被弟弟哄走,摇头失笑,转身回了自己屋。
她刚从床边小柜里翻出一卷小皮尺,就听见房门被敲响。
苏黛头都没回,坐在床边踢了绣花鞋。
“进来。”
苏逢推开一道门缝,探头看她,“阿姊。”
苏黛温浅一笑,冲他点点头,示意他进来说话。
两人是双生子,自幼便比一般的姐弟要亲昵。
这会儿,苏逢也没忌讳什么男女有别,见苏黛愿意跟他聊,他便也进了门,反手将门关上,搬了个绣凳在床边坐下。
姐弟俩面对面坐着,苏逢开门见山的开了口。
“我不曾见过沈二爷,自然也不知阿姊是因何对他心生好感,阿姊能不能与我说说?”
苏黛眼梢浅弯,没什么形象的盘起腿来,她双手搭在膝上,歪头想了想,轻声说道。
“沈顷眉眼俊朗,气质出众,还是个恪守礼节的翩翩君子。”
苏逢笑了,“阿姊自幼便喜欢看俊郎君,只是,我以为徐大哥也很俊朗。”
苏黛抿唇笑着摇了摇头,“他们俩不同。”
苏逢点点头,阿姊更喜欢沈二爷的长相。
想了想,他又问苏黛。
“还有吗?让阿姊主动想要靠近他的原因,不止是因为喜欢他的样貌吧?”
苏黛月眸微漾,似是想起什么,喃喃回道。
“那日我在帅府里,第一次见他,便心生异感。”
苏逢闻言微怔。
阿姊自幼便有些与常人不同之处,她偶尔会突生一些异感,就像是堪破天机一般,能预见尚未发生的一些事。
苏逢下意识追问,“阿姊看到了什么?”
苏黛双手托腮,看着桌上的油灯出神,那灯火印在她漆黑清亮的眸子里,莹莹烁烁跳动着。
“我第一次见他,他穿的是军靴革带,但我眼里,却看到他穿大红喜袍的样子。”
“第二次,我瞧见他与我在一起,很亲昵。”
“还有昨日,我再次见到他,看见了桃花盛开的姻缘树,他就立在漫天桃花里...”
这些话,就连苏逢听着,都能想到两人之间的缘分不一般。
他正自若有所思,却见苏黛突的坐直腰背,像是骤然想起什么来似的,那双漆亮月眸中的火光炫目灼人。
“阿逢!我想起来了!”
苏逢眉心轻耸,“想起什么?”
苏黛转眼看向他,眸子灼灼与他对视。
“漫天桃花和姻缘树呀!是平宁城国寺后山腰上的月老庙嘛!我跟阎王爷挂了姻缘牌的那棵老桃树!”
苏逢哑然,“......”
苏黛眨眨眼,葱白玉指点着唇瓣,喃喃沉思。
“这是月老在提点我...”
苏逢满脸复杂,欲言又止。
心说,月老他提点你什么了?
是提点你曾跟阎王爷刻在一张姻缘牌上。
还是提点你,沈二爷是你的阎王爷啊。
......
第20章 这应该就是,老主持要他悟的‘情’
翌日,院门被敲响时,苏黛已经穿戴打扮妥当。
她特意换了身儿粉袖桃花儿的袄裙,出门时,还披着昨日那件绯色披风,披风束领一圈儿的兔毛,衬得她那张莲瓣儿大的小脸玉秀白润,那双清灵乌亮的月眸就更灵动了。
一头乌发绾了低髻,除却鬓后点缀的珍珠花钿,发髻上只插支雕花古朴的桃木簪。
像个要去见心上人的小娘子,施施然走进漫天雪地里,背影都轻快的不得了。
院门打开,沈顷身姿清挺,穿军装革带,立在门前台阶下一侧,骨节分明的手还撑了把水墨油纸伞。
伞沿儿缓缓上掀,他冷峻神朗的眉眼便显露出来。
虚握着拳冲苏黛伸出手,声线如冰天雪地般清冽。
“下了一夜雪,当心台阶打滑。”
他能想起来提醒这么一句,完全是有原因的。
因为他出门前,朴淞就因为走得急,从台阶上滑了一跤,疼的直龇牙咧嘴。
故而,他今早是自己开车来接的人。
苏黛不知缘由,只觉沈顷还是有几分心灵的。
她抿唇浅笑,一手拎裙裾,另一只素手搭住他手背,小心从台阶上下来。
沈顷盯着她脚下,等她站稳了,握伞柄的手往她那侧靠了靠,淡声道。
“走吧。”
他步子踱的慢,像是在迁就她。
然而雪下的是不小,等两人走出巷子口,先后上了车,苏黛已经觉得裙裾底下,脚都凉飕飕的。
冯岑月被苏逢拦在堂屋门口,看着敞开的院门,气的直揉胸口,反手拍了儿子一把。
“我叫你劝她,你倒被她给劝住了!你还帮着她糊弄我,你比你阿姊还缺心眼儿!”
苏逢哭笑不得,抬手揉了揉被她拍疼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