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这么一来,她倒是一直还没来得及亲眼看看,究竟伤势如何。
她不由自主地抬手,轻轻抚上沈顷左臂。
沈二爷察觉,似不经意地,抬手搭上她手背,将她那只温凉绵软的素手裹在掌中,轻轻捏了捏。
“没事,伤势真不重,但这提醒了爷。”
苏黛抬眼看他,沈二爷对上她黑暗里乌亮澄明的月眸,绯薄唇角浅浅一牵。
“过往也曾受伤,但那时爷都不甚在意,总归伤势不重,都可养好,但这一次,爷避开要害时,虽受了些小伤,事后竟心生庆幸。”
“回来的路上,爷总想着,怕你看见伤势,要担心,要絮叨,还要红着眼哭。”
“你知不知道,这么多年,爷头一次知道怕,头一次明白心慌意乱。”
男人话语低缓,声线温醇,苏黛听在耳中,只觉每个字都十分令人动心。
“小哥...”
“答应吧。”,沈二爷指腹轻抚她面侧,眉眼柔和,温声哄她,“哪怕这‘术法’,并不像你我想的那样神乎其神。”
“至少,爷心里能有个安慰,知道你不会突然哪一天,就一声不吭地丢下爷了。”
“好歹,日后你我再分离几日,爷能知道,只要爷能保重自己,便能安心你也是好好的,好好在家等着爷回来。”
“不止对你,对爷自然也有益处。”
“知道你与爷感同身受,日后行事,就明白需得更惜命,别受伤,安安稳稳回家来。”
“黛黛,你就点头答应小哥,可好?”
不得不说,苏黛热泪盈眶,真被这番话打动了。
她轻吸鼻翼,在沈顷不厌其烦地温声诱哄下,最终点了点头。
“我答应你,只是,等先解决了杜淮宴的事,等我们安稳成亲之后,再行那‘合配之术’,行不行?”
沈二爷眉梢眼角溢上笑痕,将人搂进怀里,“好。”
只要苏黛答应了,什么都好。
不过是几日,还有什么不能等的?
子夜十二点多,沈二爷还顾及着维系在未来岳母眼里的形象,安安稳稳将小未婚妻给送回了家。
不过这晚,他深刻意识到,自己定力并非有多好,且对苏黛正馋的上瘾。
为避免在成婚前又做出什么出格之事。
沈二爷决定,成婚前,减少私下来见苏黛的次数。
故而,辗转反侧至半夜,沈二爷拿定主意,还是找些正事做,分散下心思,好克制住总想见苏黛的欲望。
翌日一大清早,沈二爷天未亮时便起身,先照旧在院子里练了套拳。
朴淞也起个大早,敬职敬责地在一旁陪着。
近快两刻钟,沈二爷拳脚收势,朴淞连忙上前递上汗巾。
沈二爷随手接了,一边转身往屋里走,一边擦着额际汗珠,淡声问他。
“杜淮宴最近,在忙些什么?”
也好些日没瞧见他影子了。
朴淞不妨他突然提及杜当家,一时还愣了愣,没能接上话。
“额...杜当家...”
沈二爷拾阶而上,侧首淡扫他一眼,随手将汗巾丢给他。
“去,打听打听。”
朴淞一把握住汗巾,低头应了一声,转身吩咐人摆早膳,自己脚步匆匆出了院子。
没一会儿,沈二爷刚撂下箸子,朴淞去而复返,掀帘子进了门。
“二爷,打听清楚了,杜当家最近一直早出晚归,忙着查账,今日倒是得空闲,领着翊少爷出府玩儿去了。”
沈二爷眸中墨色微动,将擦拭了唇角的帕子丢下,缓缓站起身,语声清淡叮嘱朴淞。
“过去伺候大嫂的那些老人,那时怎么处治的?”
当年沈大奶奶是急逝,偏碰的日子还不吉利,犯了老夫人和大夫人的忌讳,府里丧事办的也匆忙。
那时沈系军边线正忙着交战,别说沈顷了,就是他大哥沈尧,都没能抽出身赶回来处理亡妻的身后事。
只知道后来,老夫人和大夫人都不爱提没了的沈大奶奶。
至于她死后,先前她在世时身边伺候的那些人又怎么安置的,家里的男主子们自然也没人会关注。
朴淞闻言又是一懵,对上沈二爷清清淡淡的视线,眨巴眨巴眼,连忙回道。
“具体的,属下不清楚,只那年后来听人提过两嘴,说好像大奶奶头七前后那几日,那院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闹腾,下头伺候的婆子侍婢好几个受了惊吓,有人还被吓得发癫儿了。”
“老夫人后来请了和尚来给大奶奶超度,那几个下人,也就都给安抚打发了。”
这种神神叨叨地歪门邪事儿,也就是后宅妇人们会闲的没事儿往心里去。
在外打仗见惯了生血,手底下犯了无数人命的男人们,谁不觉得是无稽之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