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礼数都备好了,一会儿你用些点心垫垫,爷陪你回去,见见苏婶娘,商量商量明日下聘一事。”
苏黛没说什么。
待到洗漱完,两人坐在外室的桌前,她看着桌上清粥小菜,想起什么来,侧目看沈顷。
“刘良还在不在?喊他进来吧,我还等着听他讲故事呢。”
沈顷一侧修眉轻挑,将盛好的粥碗递到她面前。
“讲故事?”
“嗯。”,苏黛轻嗯一声,捡起箸子,自己扬声喊人,“刘良~”
沈顷默然看了她一眼,继而垂下眼静静用膳,由着她去了。
刘良很快掀帘子进来,先看了眼沈顷,而后视线对上苏黛黑白分明的瞳眸,连忙清了清嗓子,一句废话都没有的直述重点。
“姑娘让属下打听的事儿,属下亲自跑了趟潞城,要说杜当家的身边,还真没什么红粉知己一类的,就先从他头一任正妻说起吧...”
苏黛一边儿听得兴致勃勃,一边儿吃的津津有味。
沈顷在一旁默默陪着旁听,也没出声打搅。
等到早膳都用的差不多了,刘良才说到杜淮宴的第三任妻子陈氏过门后。
“据杜家一些老人说,这陈氏嫁到杜家后,与杜当家举案齐眉如胶似漆,她为人和善娴雅,对下人们也是宽厚体恤,杜当家十分敬爱她,府里人都不敢待她不敬。”
“属下又去打听了陈家那边儿,可却听说,这位陈氏因着是陈老爷的独女,家中自幼娇惯,未出阁前,那是出了名的骄矜难伺候,就连陈家桑园里的养蚕工人都知道陈小姐脾气大。”
“她好像是从心仪杜当家之后,先得了相思病,病了一场,而后才突然像变了个人似的,这虽说是追着杜当家不放的举止有些大胆,但性情却温和了许多。”
“人们都感叹啊,这男女之情果真奇妙,竟能让一个人为了另外一个人,而彻底改变。”
沈顷听到这儿,不由轻挑眉梢,眼尾淡淡睇了身边儿的姑娘一眼。
心说,可不是么。
早前他自己也没料到,会这么稀罕一个姑娘,走到哪儿都想带着她,每晚都想陪着她共枕而眠。
过去的沈二爷,可绝不会黏人。
他只会觉得别人都麻烦,宁愿独自玩儿木头,也懒得搭理别人。
苏黛素手托腮,纤长睫羽低垂着,也不知在想什么。
直到察觉静了片刻,这才掀起眼帘看向刘良,清声催促。
“接着说。”
刘良眨了眨眼,“哦,还有杜家大小姐,咱沈家那位大奶奶…”
他吞吞吐吐的,眼睛看向自家二爷。
沈顷听提起这个人,面上虽没什么表情,不过还是侧头看向了苏黛,声线低沉问道。
“怎么还打听起大嫂了?”
苏黛眼帘轻动,瞥了眼刘良,瞳珠微转与沈顷对视,“怎么?大奶奶的事儿,不能提么?”
沈顷眉眼淡淡,薄唇牵了牵,“也不是,她死的突然,也不吉利。”
苏黛眼睑微眯,“不是突发急症吗?怎么个不吉利法?”
沈顷默了默,声线清淡道,“突发急症不错,但她死的那日,是中元节,人言可畏,说她是中了邪。”
“奶奶和母亲都忌讳这些,别人自然就避讳许多,府里没人再随便提她。”
苏黛微怔,七月十五,中元节。
这怎么听着,还越来越邪门儿了?
沈顷说罢,眼梢清淡扫了眼刘良,下颚微微一抬,“也没外人,说给她听听吧。”
得了应允,刘良自然知无不言,于是清了清嗓,接着说道。
“大奶奶生前,在杜家时,便是千娇万宠着长大的,她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是位才女,与杜当家性情差不多,都是极温和宽仁的,管家理帐皆有一套。”
“那时嫁到帅府来,与大爷二人虽聚少离多,但彼此相敬如宾,除此之外,阖府上下,都对她很敬服的。”
“只是她没的突然,又古怪邪门儿,老夫人私底下下了令的,不许有人再提那事儿,自然也就没人再念大奶奶了。”
其实过去的沈大奶奶什么样儿,也不用刘良专程再打听。
苏黛若想知道,但凡这府里的老人儿,随便扯一个来问也就清楚了。
但她想听的,可不是这些人人都知道的事。
见刘良随便几句就过去了,苏黛月眸清澈看了他两眼,转脸又问沈顷。
“小哥,你对沈大奶奶,有什么印象吗?”
沈顷淡淡噙笑,侧首与她对视了片刻,清声答道。
“印象不多,不怎么来往。”
苏黛眼睑轻眨,启唇想说什么,后又意识到刘良还在屋里,继而随意冲他摆了摆手。
“你先出去吧。”
刘良低唉一声,依言退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