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何况，”她把手机扔到桌面上，唇角挂着嘲笑，“我才不是我爸，企图让你老公帮一把，所以处处讨好，巴不得能多攀上点关系。”
她的话说得很刻薄，初荷却没有一丁点想要生气的意思。
相反，她极其耐心地看着陈婷：“我对你和你母亲莫名其妙的敌意不感兴趣，我只是想要知道，到底陈南舅舅为什么会受了这么重的伤住院。”
奶茶呈上来，陈婷自顾拿过自己的那一杯，插上吸管后啜了几口。
缓声开口道：“我爸去找人要债了。”
“为什么要债，要什么债？”初荷紧声问。
陈婷没说话，只是问了她一个问题：“你是不是觉得，我爸我妈这些年日子一直过得紧巴巴，看上去一点作为都没有？”
“……”
初荷么说话，答案不言而喻。
的确也是的。
她看见陈南那一分钟，就知道他过得太窘况了。
“默认了是吧？”
陈婷抿了抿唇，道：“其实这些年我爸做生意，也是奔出点日子的，只是他后来为了能在短时间内存到更多钱，所以走火入魔了。”
原来，当年陈南北上后，就一直跟着一帮社会上认识的朋友做服装批发生意。
起初很难。
不够他脑袋一向机灵，勤快又会说好话，恰好一帮人也投上好商机，没过几年，服装生意就越做越大。
没有传到初荷外婆母亲里的“他已经误入某个组织，被人家嘎了”的谣言，相反，他过得很好。
“我爸知道，如果让你和奶奶知道他在哪，一定会把他揪回去重新念书。”陈婷说到此，叹气了好久。
第156章 。。。。
顿了会儿，陈婷继续道：“想必你比我还清楚，我爸无论如何是不会再回去的……”
“不好意思。”
初荷打断了她的话，虽然很不想承认，可她的确不知道陈南当时离开的目的是为了什么，所以从一开始她才一直追着问。
“不知道是吗？”
陈婷点点头，表示理解：“他穷怕了。”
陈南比谁都清楚家里情况，母亲身体不好需要长期吃药住院治疗，当年父亲赌博欠下了一屁股债。
经常有人半夜三更来砸他们的门。
那扇已经老旧的木门，他不知道能撑多久。
每次拿着木棍守在门后的时候，陈南都是做足了豁出去的准备，他也很害怕，可姐夫出门做生意了，他是家里唯一的男人身后还有两个女人和一个小女孩需要他保护……
拿着棍子，少年单薄的身子抖得那个厉害啊……
究其原因。
陈南无比清楚，还是因为他们没有钱。
要是有钱，把债还了，日子还会过得这么紧巴巴、还会过得这么提心吊胆吗？
答案是自然不会。
陈南学习好，知识改变命运的说法他比谁都懂，只是养成时间实在太久太久，久到他没办法确定院里这道木门，还能帮他们拦住外面的豺狼虎豹拦多久？
等他读出书来找工作，已经是多少年后了……
“那个时候放学了，我爸爸会偷偷去工地上帮人家搬砖，想着能挣一块是一块，家里这个窟窿实在太大了——”
陈婷说着说着眼圈就红了：“他吃不好，学习又努力，晚上还要抽空出来偷偷跑去工地搬砖，我实在想不明白，他是怎么撑那么久的？”
初荷听完，整个人已经完全愣住了。
她从来不知道，舅舅那时候竟然偷偷跑出去搬砖养家……
她只记得，有一段时间，经常看到舅舅在饭桌上犯困，学习还倒退了好几名，外婆愁得整夜吃不下饭……
为此还闹了好几次矛盾。
外婆管教严格，信奉棍棒底下出孝子。
加之外公去世的早，一个人拉扯两个孩子长大不容易，所以养得脾气十分暴躁，三两句不对劲就要罚跪举棍子。
有好几次，若丝没有母亲扶着，舅舅只怕会被打到半死。
打完舅舅外婆就会一直哭，哭她死去的丈夫，哭她的命太惨，哭得昏天黑地，调好情绪后，又红肿着眼睛去煮饭。
母亲也会躲在旁边偷偷抹泪。
看着跪在祠堂门边，倔强得一言不发的舅舅，初荷讨厌死他了……
“我从没想过，”初荷哽咽到说不出一句完整话，“他是因为……是因为……”
是因为想要替家里分担些重担。
怪不得，那些要债跟要命的无赖们后来一次都没找上过门。
初荷和母亲外婆还以为是她们报警起作用了，没想到是因为，舅舅已经提前偷偷还清了所有债……
陈婷仿若没看见她的眼泪，自顾自地继续道：“后来，我爸爸在工地上认识了几个社会朋友，就跟着他们一块北上，做了后来的服装生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