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有几次去接的早,就在江家的花园里随意地走走,江家人很懂生活,也有艺术气息,房子不奢华但很有格调。
他没想到那天会看到她。
江家的房子后面建了个玻璃的暖房,外面种了郁郁葱葱的花草,他走过去的时候,就看到她在暖房里练舞蹈。
他曾问过她,似乎对自己很有自信。
她其实有自信的理由。
那时候她还不像现在这样娇艳妩媚,那时候她还带了一点稚气,但已经足够让人一眼就挪不开视线。
舒展的肢体,像轻盈的蝴蝶,纯洁,美丽。
她在那里跳了多久,他就在外面看了多久。
直到程惜知打电话过来,他才想起来自己是来接人的。
后来的一段时间内,他跟她没有正面碰到过,交集,仍是她在暖房里跳舞,仍是他路上看见她和江斯允一起笑闹。
直到不久后程惜知出事,江家变故,她下落不明,他试着去寻找了一下,在酒吧碰见她的那晚,就像是平静地积蓄了很久的火山,在一瞬间就被引燃了。
她以为是意外,殊不知,对他而言,却是一场蓄谋。
他想过很多种方式和她好好地开场,偏偏她如临大敌地飞速逃离。
他当时琐事缠身,等腾出空去找她的时候,已经是在一年后的医院里。
她在产房里遭遇着痛苦,他以为那是和他相关的,然而,却目睹了江斯允出现,看到她和那个孩子所有相关的签字,都是江斯允。
他自知自己从未走进过她的世界,她一直都把他当成一个模糊的过客。
他想过另有内情,想要深入地去查,却发现自己并没有资格。
他离开了Y国,说服自己放下一切,可那也仅仅是故事的开始。
很多东西在那一刻深埋,那根让他受尽折磨的刺,也包括他从未为外人知的情感。
第266章 你是傻子
病房门打开。
两个保姆正给醒来的沈未苏拿温水擦拭着脸,她之前哭得太厉害,眼睛和脸都有些浮肿。
看到周砚怀提着东西回来了,保姆轻声说,“先生回来了,买的吃的好香啊,太太正好肚子饿呢。”
沈未苏眼睛有些迟滞地看了他一下,她太疲倦了,所有的情绪都耗尽了,现在面对他,她一点儿波动都没有了。
周砚怀提着东西走到她旁边去,从袋子里取出个餐盒来,一边打开,一边拿了餐具,坐在床沿,“过来吃一点,荠菜肉馄饨。”
她没力气动,他也不催,把馄饨舀到盖子上,用勺子切开晾凉,晾了几个,端着盖子送到她嘴边。
闻到熟悉的味道,沈未苏知道是她家附近那间老字号的馄饨。
前两天她食欲不佳,保姆一直问她想吃什么,她好像是随口跟提了下那家店。
当时他不在旁边的。
她的确又饿又累,身上没劲儿,张嘴,把馄饨吃了。
鲜香美味,吃到肚子里很舒服。
俩保姆看着俩人这样,都识趣地出去了。
屋里没其他人了,反倒气氛更为尴尬了一些。
她不看他,心情复杂得自己都理不清。
她没想到,这几年他竟然一直是怀着那样的心情和她在一起。
他一面觉得她身心都给过别的男人,却一面死死地抓住她,和她不停地在感情上拉扯纠缠。
她甚至都觉得不可思议,这世上怎么有他这样矛盾又割裂的人。
她吃得差不多了,他拿了水给她喝,喝完了,他用纸巾给她擦嘴。
他的照顾让她心里不是很好受,低头眼睛又有些发热。
他眼见着她想哭,叹息一声,抬手把她搂过来。
抬手抚了抚她的脸,他也是满眼的疲惫,“别哭了,医生让你情绪稳定一些。”
“你是傻子。”沈未苏觉得没有语言形容他,抬头,看着他青色的黑眼圈和生出胡茬的下巴,她抬手也碰了碰他的脸,哽咽着说,“周砚怀,你真是个大傻子。”
他无话可说。
他在碰到她的时候,确实变得不像自己。
枕着他肩头,沈未苏倦意很浓,她想,他大概会震惊于她的坚决,但因为她没有任何证据,让他完全打消疑虑,也是不可能的。
她当时一直在生病,后面几天甚至发高烧,那段记忆都模糊了……
她连孩子的样子都没来得及看一眼,她清醒过来后,孩子已经死去几天被处理掉了。
她隐约觉得医院在生产中和过后的一些处理方式,并不是很规范,可是异国他乡,她独身一人带着病,她的质疑没能让医院方面给出什么回复,她一个人的力量,跟医院耗不起。
那时候她身上已经没钱了,她没法再耽搁下去,拖着极度虚弱的身体,她只好飞回国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