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砚怀已经听了几个专家的意见,心里早有数,知道今晚上程季山就是大限了。
他看看时间,现在最后能努力的,就是程季山能在最后的时间,见她一面。
入夜。
程逸在病床旁不住地徘徊,他坐立不安,明知道自己什么都做不了,他还是拼命地想做些什么去挽留。
程季山还剩一口弥留的气息,看着儿子坐立不安的,故意支开他,让他先下楼去等待着那个迟迟没到的人。
只剩周砚怀在旁边,程季山喘着说,“砚怀,我可能等不到她回来了,我走之后,她比程逸更让我不放心,她太可怜,伯父这辈子最对不住的就是她,我想来想去,唯一能放心托付的,只有你。伯父已经留了遗嘱,我手中程氏公司的股份,我交给你打理。伯父求你,帮我照顾她,让她过得快乐一些。”
周砚怀有些意外他的决定,“伯父,我答应你会照料他们两个,但是股份我不能要。该尽的义务我会尽的,不需要任何物质。”
“不是的,伯父相信你不会稀罕这点物质。”程季山虚弱道,“他们两个太年轻,守不住,我交给你才是最好的办法。你是个值得信任的人。”
周砚怀没再和他争辩,只说,“伯父,休息一下,她快回来了。”
程季山已经很难受了,他感到呼吸不畅,残存着这一口气,就是为了等她回来。
过了不知道多久,门口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门被打开,一道身影扑过来,扑到程季山身上,哭着叫他,“爸爸,我回来了!”
程季山这才露出欣慰的笑容,一手拉着她,一手拉着程逸,看着他们俩围着自己痛哭,他却挂着舒心的笑容,“别哭了,我走的很放心。”
他紧紧握着女儿的手,看着她泪流满面的脸,眼睛却是紧紧看着周砚怀,叫他,“砚怀,我把女儿交给你,替我照顾她,求你,照顾好她……”
周砚怀凝了凝,点点头。
程季山知道他一诺千金,有他照料,自己也没什么可以担心的了,气息减弱,他眼前逐渐模糊,耳边的哭声慢慢消散,最后,所有的一切归于寂静。
屋里哭声一片,周砚怀抬头看了眼一旁一个拭泪的年轻男人,随即想起他是谁,那人朝着周砚怀点了点头,周砚怀也点头示意,随后就退了出去。
外面,纪琮跟他到窗边,低声说,“周先生,程小姐的丈夫在场,刚才程老先生的那番话……”
“稍后我会跟程家人细说,先从公司抽调几个得力的人过来,成立治丧委员会。”
纪琮点点头,看了眼病房,心想着,程季山可真是够鸡贼的,他走就走,扔下个这么大的烂摊子,不给他自己的儿子女婿,反而丢给周砚怀。
这往后,还不知道是怎样一番光景。
第173章 人会变的
第二天上午,沈未苏和聂红音一起去律师楼。
遗产的事跟沈未苏关系不大,她涉及的很少,倒是聂红音和继父之前共同经营了不少产业,处理起来会比较复杂。
自己那部分手续很简单,全权委托给聂红音和律师就好了,她签了字,就出来外面等。
去买了杯饮料,她正坐着刷新闻,就看到了程季山去世的消息。
她心里叹了叹,本来她应该跟程逸说声节哀的,但想到他现在应该心里怨她,还是不去让他情绪更不好了。
她正坐着,听到对面的会议室有人出来,她抬头,就看到个眼熟的女人。
对方应该是个长辈,但样子很年轻,着装贵气,神色高不可攀的,目光扫过沈未苏的一瞬,她的脸色显而易见地冷了几分。
沈未苏想了半天,忽然想起来了这是谁。
好多年前见过几次,她是江斯允的妈妈高从静。
高从静那目光十分不善,抬步就要朝着未苏走过来,这时,一个声音在旁传来,“妈。”
高从静回头,就见衣着简洁的江斯允走过来,看着她,“你有什么事,跟我说。”
高从静瞥了眼沈未苏,扭头走了,江斯允看了眼沈未苏,也跟着走了。
母子俩下了楼,高从静看着江斯允,冷笑一声,“真难得听你叫我一声妈,怎么,怕我当众对那对狐狸精母女说难听的话?”
“你们长辈的事,跟未苏无关,你犯不着为难她。”江斯允神色淡漠,“你也不用觉得财产给了红姨就不甘心,你离开我爸的时候,他只是个不得志的小画家,他的成就有一半是红姨善于经营的功劳。”
“红姨,未苏,你叫得真亲切。”高从静讥讽道,“不知道的还以为她们才是你至亲的人,你是不是忘了,你爸就是死在聂红音手底下的,你爸要是知道你把他财产都给了杀他的凶手,地底下也得被你气得不瞑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