淮长流唇角始终噙着淡淡笑意，抬手搭上她发顶，轻轻拍了拍，语声清润低缓。
“哭什么？你都成家做母亲了，还长不大？”
白夭下唇紧抿，红着眼圈儿看他，摇摇头，欲言又止，却又不知该怎么开口。
淮长流轻轻牵唇，负手侧身，示意她跟上，“为师知道你为何而来，这段时间，也一直在想，该如何与你说这些事。既然如今你来了，随为师来。”
白夭看着他背影，眸光微漾，在原地立了几秒，才提脚跟上。
师徒两人一路无话，直到走进一间布满书架的书屋，在茶案前相对而坐。
淮长流背脊笔挺，不紧不慢地布茶，眼帘低垂神色不明，徐声开口。
“当年的事，从何说起…”，他顿了顿，拎起茶壶搁在小炭炉上，眼睫轻眨，接着说道，“便从，我在涂山遇到你说起。”
白夭跪坐在他对面，双手按在膝头，一言不发，静心听着。
“我与乐诩相识，相许，后又分离，本是断孽缘，我苦心修炼，也不是为了她，而是为了赌一口气。”
“当年我一意与她在一起，气死了我师父，后她为了族人弃我而去，我便早已断了红尘牵绊，了无牵挂的一心修行。”
“后来她找到我，要我去涂山，找一只眸如海珠的雪狐，她说你是神裔落难，修为已成，若我多加期许与培养，定可互相成就。”
“我便寻去了涂山，机缘巧合，在狼妖手中救下了你。”
“后来的事，你都知道了。”
白夭轻轻颔首，喃声低问，“所以，师父并不是为了乐诩，才…”
淮长流摇摇头，“不全是，我要成仙，有一部分原因，也是因她所弃。后来我意识到，倘若我不解开师徒契印，你就无法飞升，我便放你离去，并去找了武平海，让他不要阻你仙途。”
白夭眼睫轻眨，点点头。
师父找过武平海，武平海才会狠心弃了她，这事，他早在玄龙口中听说过。
淮长流眼神静谧，接着道：
“你飞升九重天后，被天狐族收容，乐诩，又来找过我。”
……
第331章 他与那老头儿，就不是很对眼
白夭微怔，她飞升九重天后，被天狐族收容，乐诩又去见过师父？
淮长流目无波澜，继续说道，“她说我已经与你培养了师徒情谊，他日飞升雷劫，你势必会助为师渡劫，为师不该一时仁义，放你自由。”
白夭心生寒意，她不明白，乐诩为何会对她心生如此多的算计。
淮长流面无表情，“她将你留在天狐族，也是为了为师。”
白夭怔怔看着他，深蓝的瞳珠如同琉璃珠子般漾着微芒。
淮长流眸色微深，满眼复杂，“你不顾一切来助为师渡劫，甚至自斩修为，为师既心痛，又无奈，小白，为师早就告诫过你，世间没有人会平白无故的对你好，你为何…”
白夭垂着眼静默不语，这会儿，她想起来，自己是在天狐族的圣殿外，听到人说淮长流渡雷劫一事，一时心急，匆匆赶过去的。
难道，是乐诩故意引她去救师父…
淮长流的话还在继续，“乐诩一直自说亏欠与我，她想等我飞升九重天后，与我再续情缘，我已拒绝了她。”
“你出现在为师渡劫之地，我便知，定是乐诩将你引来，为师自顾不暇，无法训斥你离去…”
天知道，看着白夭为自己自斩八尾时，他内心是何等的震怒与惊骇。
好在，那人赶来的及时，将她破裂的元丹收拢走，他才看到白夭被拯救的那微弱的一线生机。
“为师在太虚归位后，第一时间便赶去见乐诩，与她发生了些争执，她情绪失控下，说出了许多话，那时，被玄龙听了去。”
白夭缄默点头，“我知晓。”
所以玄龙才会知道，乐诩与她师父有前缘在，还说师父接近她，教导她，原本便是等这一天为己所用。
可这些话如今从师父嘴里复述出来，便又是另外一番意思了。
白夭痛恨乐诩虚伪与自私的同时，又庆幸师父并不是与乐诩同流合污之人。
他起先会到涂山，兴许是受乐诩指点，但终究，他并不是同乐诩一般满腹算计之人。
心口没有再如同先前那般难受，白夭整个人的情绪都沉静下来。
淮长流静静看着她许久，在开口时，声线低清。
“乐诩害死你母亲一事，我虽是过后才知你们的恩怨，但你我师徒的缘分，终究是因乐诩而起，那些岁月里，为师能容颜永驻增添寿命，也是因与你的师徒契在，你自斩修为替为师挡劫，至自身幻灭，亦是为为师所受之苦。”
“小白，为师的确亏欠你良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