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青蛇不再理会她,专心致志得盘着四喜丸子,左啃一口右啃一口。
白夭看了它一会儿,便站起身来,走出帐外。
此处是先前胡东军驻扎的营地,虽然天色已晚,但军营里四处都能看到聂北军在扎营规整。
聂混还没回来,他带着百家门的弟子,去追踪老胡家那主帅的踪迹,怕是还得折腾一整夜。
白夭立在冬夜的月色下,裹紧了身上的大衣,还未来得及静下心来想些心事,就被负着手晃悠过来的白老爷子打断。
“担心啊?”
白夭眼睫轻掀,略略侧脸看过去,面对笑眯眯的白老爷子,她回以温婉有礼的笑颜。
“有一点。”
不管有没有,都得说有。
白老爷子笑着捻了捻雪白的胡须,站在她身边,与她一起望了望月色。
“也没什么可担心的,估摸着,也没那么容易追到老胡家的人,毕竟我听说,是兵分三路撤离的。”
白夭浅笑未语,她总不能跟白老爷子说,聂混若是一个人找,速度还是很快的,找到的几率也很大。
见她没吭声,白老爷子也侧头打量她一眼,眸光烁烁微闪,似是斟酌着什么话。
白夭静静看着月色,全当没察觉他的异常。
过了片刻,白老爷子才缓声试探着开口。
“我这次来呢,有件事儿啊,想跟你商量商量...”
白夭朱唇浅扬,眼睫低垂,没看他,而是轻笑接话:
“有关百家门的事?”
“唉!”
她一接话,白老爷子立时抚掌笑了一声,一脸‘你是明白人’的欣慰。
“你看,你都知道,话我先头都说完了,你既有这等能耐,能将他们平安带回来,那我将这身后事托付给你,自然也没什么不放心的。”
白夭哂笑,上挑的眼尾弯出弧度来,轻轻摇头。
“我与您相识也不算久,彼此更不熟,您就这么放心?”
白老爷子嗨了一声,摆摆手,“有什么放心不放心的,你能进聂家的门,那些兔崽子跟着你,也就是傍着聂家呢,师傅领进门,修行在个人,我给他们盘算好这一步,已经仁至义尽了,日后他们什么路数,就与我无干了。”
白夭笑抿唇,“您也不用故作豁达,你们习武之人,尤其还自立门庭的,就没有不注重身后名的,不然,你一百多亲传子弟,何故要寻我来接你门楣。”
白老爷子似乎是被堵了心,他僵着笑脸,咂了咂嘴,继而浅叹摇头。
“你既然看透了,何故还故作推辞呢?我就不信你不眼馋我手底下这些人,白捡的壮劳力,谁不稀罕?”
“我不稀罕。”
白夭回的毫不客气,实则,她还嫌拖累呢。
白老爷子一噎,顿时没好气的甩了袖子。
“你不稀罕!聂混那小子能不稀罕?!”
这句话,白夭倒是没法反驳。
百家门弟子都是习古武的,随便拎出来一个,放在军营里,那都是以一抵数的能耐。
这是白老爷子在聂家举足轻重的原因。
这支势力,等到大帅退位,总要在聂家儿子里选出一个来拥簇。
想到这儿,白夭眼底笑意收敛,看向白老爷子,直言问道:
“你放下身段来就我,倒不如顺着大帅的意思,去就聂二爷。”
明眼人都看的出来,聂大帅最偏爱的就是聂礼,聂礼又是那样温润如玉翩翩尔雅的人,跟着他,没有错处。
“唉~”,白老爷子扁着嘴摇了摇头,“往长远了看,等大帅不在了,我也不在了,这些兔崽子,聂二爷震慑不住。”
都是一群打打杀杀虎惯了的汉子,心底里不能服聂礼那样的人。
“就得是聂混这等有手段,又挥的动刀的主,才能令他们心服口服。”
白夭微微颔首,理解了白老爷子的心思。
她想了想,温声细语的回了一句:
“我孑然一身惯了的,不习惯拖着这么些人。”
她自己要做的事情,还有很多,没那么博爱,惦记旁人的后路走的好不好。
白老爷子不以为然,“你过去是孑然一身,你现今不是不同了么,你能离得开聂华章?聂华章能离得开聂家?”
白夭闻言缄默,垂着眼静默不语。
白老爷子见状,又笑叹了一句:
“这事儿我若是去跟聂华章说,他铁定没什么可犹豫的,一准就接过去了。”
白夭眼睫眨了眨,随即冲他展颜一笑:
“那你去跟他说吧,四爷即便接手百家门,也不会让你失望的。”
白老爷子没想到她会这么说,一时唇角抽了抽,恨铁不成钢的白她一眼:
“你这丫头怎么这么轴呢?那能一样吗?一笔写不出两个白字,我没子嗣,你没长辈,那咱俩抱团儿,才像话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