耽搁的时间太久了,失血过多,再这样下去,就是血尽而亡。
已经来不及细究眼前这'武家老祖宗',是不是被气到显灵了,来找他算账的。
他还没死透呢,还能怕个死了不知道多少年的鬼?
就是死透了,他聂混堂堂七尺男儿,也不能怕个女鬼!
越想越多了…
聂混合上眼,没力气理会那女鬼。
再撑一会儿,郑毅就会到了。
谁知,迷迷糊糊的,听见这女鬼迟疑开口,困惑嘀咕着:
“怎么搞得这么狼狈,血都放干了吧?难不成,是活祭才能破除封印?”
白夭黛眉浅蹙,扫了眼满地血迹,葱白素手娇气的拎起裙裾,屈膝蹲在聂混身边。
“属实也不用搞这么大阵仗,本尊活了几千年,清清白白修成正道,从没沾血的啊,更别提人血了。”
“后生,你这出虽是莽撞了,但到底唤醒本尊,算是恩德一件,谢谢你啊。说吧,你可有所求?本尊会完成你一个心愿报答你的。”
聂混眼皮颤动,薄唇轻掀,却发不出声,神智越来越涣散。
可有所求?
这女鬼,不盼着他快死。
还谢谢他,说什么要'报答他'?
是感激他让她显灵了?
可有所求?
有…
「眼下倒是只想活着离开这儿!」
聂混唇角动了动,一口气上来,没等开口,人就陷入了混沌。
白夭歪了歪头,漂亮的狐眸微挑,葱白玉指戳在他胸膛的血窟窿处。
“喂!你别急着死啊,报恩只限你今世,本尊没工夫等你来生再还的!过这桥没这店儿了啊!”
“喂!说你是不是要本尊救你啊?快说呀,说了咱俩之间就一笔勾销了。”
聂混眉心紧蹙,毫无反应。
显然,是没法说话了。
白夭张了张嘴,戳他血窟窿的手一僵,长长叹了口气。
“你这不是讹本尊吗?”
“不能这么一声不吭就死,你这么大阵仗唤醒本尊,总得给个报恩的机会吧!”
眼看着这人三火虚的还不抵那灯烛小火苗旺盛,三魂七魄也开始分散。
白夭好气啊!
气的狐狸眼都瞪圆了!
“本尊刚醒,没那么大精力下黄泉去捞你!更没那么闲等你转世投生!”
她无可奈何的叹了口气,卷起衣袖,毫不客气的一巴掌拍在聂混脑门儿上,将欲要离体的灵雾死死压住。
“便宜你了,救你这一次耗费的修为算是白费了。”
白夭按着他天灵盖儿,素指掐诀,弹脑门儿般,弹了弹他肩头和额顶的三火。
弹弹弹~
本身已是烟灭的小火星儿,歘歘歘就亮了起来。
聂混青白的面色渐渐回温,瘫躺在地毫无反应。
白夭扁了扁嘴,抱住自个儿膝盖,一脸幽怨的打量他眉眼。
“濒死都不肯求一句活着?'我想活着'四个字,有这么难说出来吗?”
无论是妖还是神仙,都极讲究因果报应。
报恩,也是有讲究的。
必须得是施恩人亲口说出来的所求,她们为其达成心愿,才算一笔勾销。
她这样自作主张救了这后生,实则算是馈赠,不算报恩。
“罢了,等你醒了,我再来问你求什么吧。”
事已至此,白夭浅浅叹了口气。
她站起身,四下打量了一眼。
这是个祠堂,得益于她封印破除的阵仗,成了一个乱糟糟像是刚被砸了的祠堂。
北面的墙已破裂,隔洞中露出一副已失效的'封灵术'残局卦图。
方才她苏醒的一瞬间,分明嗅到了熟悉的气息。
师父……
她修为尽毁,定是师父拢聚她的灵魄封在本体中,又布下这'封灵术'遮掩她气息,围了这宗祠,借荫圣之气助她沉眠修养的?
漆黑的瞳珠水波微漾,记忆纷沓而至,白夭动容。
“师父,白夭醒了,您如今…已经归位了吧?”
凡人飞升少有能渡过九天雷劫的。
她自斩八尾,用八百年修为,为师父护盾挡劫,此举违背天道逆天而行,下场就是魂飞魄散。
可她好端端站在这里,一定是师父反过来护了她。
他定然已经飞升归位了,否则怕是自身难保,更不可能有这样的能力。
白夭正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只听院外一阵喊杀声起。
她猛然回神,下意识看了眼脚边的人。
视线触及地面上的血迹,沿着血迹一路看向破裂的墙面,纤长的黛眉轻挑。
“封灵术乃至阴之术,又被荫圣之气镇压,你的血能破阵眼,说明你命格至阳至烈,防克阴邪。”
白夭美眸流转,在聂混眉眼间打量一圈。
这男人眉宇斜飞如裁,眼庭凛冽端方,鼻如琼山英挺,唇薄寡情,天生的孤寡薄情相,瞧着俊匹无边,倒也是十分赏心悦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