譬如昨晚他跟黄半仙儿的谈话。
白夭默默看着他的冷峻的侧脸,联想起昨晚聂混回来后,发生的种种谈话。
她突然就明白了。
聂混真正想要的,是来自她给的安全感,孩子,只是一个印证两人密不可分的媒介。
她收回视线,没再开口。
洋车驶入宅院,两人先后下车,去了后院。
此时的后院里,像是经历了什么劫难,整个地面处于凹陷状态,如同坍塌了一般。
院门和院墙下重兵围守,灰头土脸的瘦老头儿蹲坐在墙根儿下。
此时的黄半仙儿,像个被风雨摧残潦倒凄凉的老乞丐,原本的长辫子也没了,披头散发狼狈至极。
白夭四下打量一眼,就觉脖颈一凉,小青蛇从她肩头探出身子,快言快语的跟她复述。
小青蛇:「我可没给你找麻烦啊!我一露面儿,这老家伙就察觉到我的妖气,在井底跟我大战了三百个回合!太难缠了!」
它这话只有白夭能听见。
但他话一落音儿,那头蹲在墙根儿下的老头儿豁然起身,一脸严阵以待,摆出架势掐着诀,一嗓子就吼叫起来。
“大胆孽畜!竟敢招我师父身!看我今日不除了你这条蛇妖!”
白夭无语抿唇,有些想笑。
聂混看那脏兮兮的老头儿扑过来,顿时险恶蹙眉,冷斥一声。
“站在那儿别动!”
黄半仙儿扑到一半猛地顿住,指尖捏着枚符纸,满脸严阵以待。
“师丈!这蛇妖道行不低,它它…”
“它跟你比起来,自然是道行不低。”,白夭徐徐笑着打断他,然后看向身边的男人,轻挑眉梢。
“师丈?嗯?”
聂混面色微僵,轻咳了一声,随即恢复一脸淡静,一言不发。
白夭狐眸溢笑,又看向那脏兮兮的老头儿,上下打量他一眼,上扬的眼尾略显挑剔。
“喊谁师丈呢?我可认了你入我门下?倒是挺会攀亲的。”
这话,默认了两人之间的夫妻关系,聂混脸色恢复自然,斜睨了眼黄半仙儿,与白夭一同挑剔他。
“呃…,嘿嘿嘿,师父…”
黄半仙儿眨了眨眼,顿时变了脸,赔着笑搓着手往前挪了两步。
“这我不知道小蛇妖是您养的,那徒儿要知道,铁定与它好好相处,嘿嘿。”
白夭哂笑,“这还是自诩正义,高呼斩妖除魔的黄半仙儿么?”
这话,多少有些点他了。
当初他跟白夭相识,不就是因为看中了白夭身上的仙气,诓聂混说她是妖,不撵走,会祸害聂混。
那时黄半仙儿,可还是个正义极了的道士,不顾得罪聂四爷,也高呼白夭是祸害啊。
旧事重提,黄半仙儿呵呵干笑,好歹脸上都是灰土,也看不出老脸红不红。
“徒儿道行浅薄,那那都是胡诌的!让师父见笑了!您看,徒儿这拜师礼也奉过了,头也磕了,您就别见外了,这…”
实在不知道再说什么,黄半仙儿眼珠子一转,冷不丁'噗通'一下跪下了。
“师父!徒儿可算见着您了~!”
这一声哭嚎,不知道的以为多感天动地呢!
小青蛇张大嘴,蛇信子嘶嘶吐了两下,现在若是化形,他能捧腹大笑。
这蠢道士,刚才跟他比划不是老嚣张了?
又来这套?
白夭无语,转眼看聂混。
聂混面无表情,也不想多看一眼,抬手招了招,立时有两个大兵上前,架起跪在地上的黄半仙儿往外走。
黄半仙儿维持着双膝下跪的姿势,被两个大兵架着胳膊提溜起来,顿时顾不得哭,唉唉唉喊叫。
“唉唉唉!放下,放下我!师父!师父您听我说,您就指点指点徒儿吧!徒儿不求有多大本事,但至少给师父师丈跑个腿儿,办个事儿!那铁定是能指望!比师父养这条畜生好使!”
大兵架着他越走越远,黄半仙儿的嗓音越吊越高。
小青蛇呲着牙目露凶光,妖气凝结,蛇身一弓,就从白夭肩头弹了出去!
「骂谁畜生呢?!」
它要咬断这臭道士的脖子!!
“干嘛去?”
白夭眼疾手快,出手如电,一把在半空掐住他七寸,将它捏了回来。
小青蛇蛇口张的老大,嘶嘶个不停,蛇身扭动缠在白夭素白的腕上。
「放开小爷!敢辱我滕爷!我要毒死这嘴臭的老道士!!」
白夭额角跳了跳,捏着它摇头叹气:
“冷静,跟不如你的人,不必计较,不是给他脸了?”
缠在她腕上扭曲的蛇身一顿,然后慢悠悠垂下来。
小青蛇冷哼一声,龇了龇牙不再挣扎。
白夭将它盘在手心里拖着,抬眼看聂混。
“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