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夭抱着臂,沿着走廊慢慢踱步,视线四处打量着。
耳边听着他絮絮叨叨,声音都有些发颤,她不由好笑,语声轻浅回了一句。
“嗯,我看出来了。”
孟家世代修行,却没有一人能飞升,说明祖祖辈辈都功德不足,那是铁定造下了许多业障,阻碍了气运。
父债子偿,一代代传下来,所以香火根脉会受累于此。
孟枭命格只是比一般男儿阴薄,已经算是好的了。
最坏的,没准到他这一代,孟家香火就断了。
当然,这也是白夭猜测的,也说不定还能再传一代呢?
反正业障不还,迟早是会断了香火。
不过这些戳人心的话,白夭自然也不会随便说。
不知道的,还以为她诅咒人孟家灭族呢。
孟枭嘀嘀咕咕的话还在继续。
“白姑娘神通广大,自然是什么都瞒不过白姑娘,啊哈哈哈…”
“所以,我自幼便跟在四爷身边儿,我爹说,他命格贵重,能普耀身边之人,我依托在他身边,说不定能多活几年。”
白夭轻声失笑,回头看他,上挑的眼尾溢出几分戏谑。
“你爹说的没错,四爷的确能庇佑你,所以,你跟着他,不用怕邪祟冲撞你。”
孟枭干巴巴扯出抹笑,神情有些不自然。
“说实话,四爷这会儿也没上来,一会儿真有啥脏东西冲出来,我自身难保,可别拖累了白姑娘。”
白夭若有所悟,含笑点头,冲他眨了眨眼。
“我知道了,孟总军你是害怕了,所以才一直说话管不住嘴。”
孟枭尴尬的涨红了脸:“…”
白夭似笑非笑,她总算知道,日后该怎么拿捏这位,略显傲娇的孟总军了。
卷翘的睫羽低垂,像两把漆黑的弯月刷。
白夭安抚性的拍了拍孟枭的肩,柔声笑语。
“你放心,别怕,真有什么东西扑上来,我也会保护你的。”
孟枭满头黑线,唇角微微抽搐。
说这话,他自己都觉得丢人难堪。
但事实就是这么个事实,在行家面前,也没什么好遮掩的。
他的确是怕那玩意儿……
白夭没再看他诙谐的表情,二楼转完了,她便转身往楼梯口走,准备上三楼去看看。
孟枭尴尬的脚趾头暗暗抠地板?
瞧见她步伐轻盈的走了,连忙追上去,嗓音压的低低的。
“白姑娘,您等等我…”
此时的楼下,施廉已经吩咐人上了茶来。
郑毅杵在楼梯口,眼睛直往楼上打量。
聂礼收回视线,看向身边气定神闲地聂混,温润笑着开口。
“白姑娘还懂驱邪道法?”
聂混唇角弯了弯,凤眸清冽,捻着手里雕琢的暖玉翻来覆去的摸搓。
“略懂。”
聂礼无声失笑,端起茶盏,眼睫低垂。
“你的确是眼光极挑剔,能让你喜欢的姑娘,自然是与众不同。”
聂混笑而不语,垂眼看着手里核桃大的青白暖玉,没出声儿。
暖玉之上,雕琢了一半的字眼还有些浅薄,但却能清晰看出是个'华'字。
这是他准备,送给白夭的定情之物。
他的小妖精身上,怎么能没有象征他聂混的东西。
“华章。”
聂礼抿了口茶,又笑着看他。
“父亲不喜欢歪门邪道的东西,白姑娘懂这些的事,最好还是不要让他们发现。”
聂混修眉轻挑,神情有些无所谓,却还是点了点头。
“啊啊啊!妈呀!!”
宁静中,楼上突然传来孟枭破了音儿的怪叫声。
那声调儿高亢的,都拐了弯儿了。
郑毅瞬间瞠大了眼,抬脚就往楼上冲。
聂混也猛地站起身,往楼梯口走去。
“施廉,上去看看!”
聂礼转动轮椅跟在他身后,温俊的面上一脸严肃。
“是,二爷。”
施廉神情肃穆,三步并作两步追上郑毅,却在二楼拐弯儿处,被突然停住的郑毅给挡了去路,两人差点儿撞在一起。
他下意识退了半步,一边往楼上张望,一边谨慎的问郑毅。
“怎么了?怎么不走了?”
郑毅握着栏杆的手发紧,咕咚一声咽了口口水,讪讪干笑,回头看站在楼下的聂混。
“四爷,咱们…是不是该等,白姑娘招呼了,再上去啊?”
聂混单手插兜立在楼梯下,凤眸幽黑蕴着寒光,盯的郑毅后脖子直发凉。
他不自觉又咽了咽口水,强作镇定,吭哧道。
“主要是,就这么贸然上去,万一坏了白姑娘的事儿。”
聂混菲薄的唇瓣微抿,蹙了蹙眉没接话。
离他最近的施廉,仔细盯了他一眼,视线落在郑毅握着栏杆的手上。
他手背发紧,青筋都突了出来,只是,还有些微不可见地发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