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周谌的动作,又看着这里一个个昏迷着毫无知觉的孩子,林暖有了决定。“宋新君一个人不行,这里再这样下去也不行。周谌,我得向上去。”
“你这话说得没错,小姑娘。楼上依旧被困的有孩子。我已经告诉新君少爷可以获得帮助的办法,可得有人去帮他。”这时,上官灿和宋元恰巧赶回来了。
宋元脸上急切的神情不像是作假,林暖看着他,也许因为他年纪有些大了,来回一趟便有些气喘吁吁,但他依旧挺拔着身子,沉稳地开口说,尽量不丢失自己的风度。
“你叫宋元?”
“是。”
“是宋新君让你来帮我们的?”
“对。”
宋元坦然迎接着林暖的打量,他已经知道在这几个人当中,这个小姑娘才是掌握话语权的那个。
“林暖,他刚一放下孩子就跑回来了,应该没有问题。”上官灿适时插话道。
“好,那你们小心,上官灿你也留下。”林暖交代了一声便大步走开了。
周谌抱着孩子离开,上官灿和宋元也赶紧进屋继续这项浩大的工程。在抱起一个孩子的间隙里,宋元问上官灿,“那个小姑娘是姓林?”
“对,林氏林暖。”上官灿答。
就在这么一问一答里,林暖迅速找到了通往第五层的楼梯,然后她走了上去。
宋新君听取了宋元的建议,先撬开了五零五房间的门。这间房间也依旧被人上了锁,看来宋元的建议有几分可取之处,宋新君撬开锁后摸了进去。
从他进入这里开始,四处都散发着惨白的灯光,厨房、大厅、实验室和那些狭窄的走廊。但唯独这里,这间屋子是一片漆黑的。宋新君进来后,靠着闭合的铁门,一时之间没敢动作。他安静地站了一会儿,眼睛才能勉强分辨出这里的格局。
越过身前的空旷,上下结构的双人床头靠头尾靠尾地靠在墙角相连成了一排。他正迈开步伐欲往里靠近,想要看清宋元口中的那些人时,啪的一下,一束光朝他的脸射了过来。
“你是谁?这里从没有见过外人。”
宋新君用手挡着灯光,毛骨悚然地转过头去,光源来自他身体的左侧。
得了反应,那束灯光不再照向他了,而是照向了天花板。宋新君放下手臂看到,一位皮肤黑黄的中年人,交叉着胳膊,把两腿伸在被窝里,然后就这么坐在门口那张床的上铺,气定神闲地看着他。
“你一动外头的锁,我就醒了。”那人接着说,毫无惧色。
“宋元呢?你见过宋元吧,你总不该是从上头下来的。”
“你再不说话,他们可就要醒了。”像是验证这句话似的,这间房间里突然响起了窸窣的翻床声和打鼾声。
“宋元下楼去了,我是来带你们离开的。”
“不可能,你是什么人?宋元竟肯听你的话。该不会,是你把他杀了吧。”
“绝没有,我说的都是真的。”
“哼。”那人哼了一声翻身下床,青灰色的被角掉出床外。
不知道这人想干什么,宋新君不自觉地后退了一步,但只见他把睡在他下铺的家伙摇醒,然后轻轻地在嘴边嘘了一声。接着,醒来的人就也打开灯光,淡定地翻身下床,丝毫没有慌乱。但让宋新君更为惊讶的是,新醒来的人只向他投来一瞥然后竟也开始去叫其他睡着的人。
每一个被叫醒的人都是如此,他们打开微弱的灯光,在两分钟之内就训练有素的集合在一起,全部看向他。
每一束微弱的灯光都打向天花板,然后在每个人地身上都散下光辉。宋新君惊呆了,然后从心底生出无限的悲切。他哑着嗓子问:“在这里多长时间了?”
这句话没有主语,指向不明。一众人彼此沉默地看了看,然后一个声音从中冒出头。
“二十年了。”
二十年了,和宋元一样。简简单单的一句话,是多少人可悲的一生。
宋新君不忍再想下去,他拿出该有的气魄来。
“各位,我相信在座的各位都和宋元一样,承受着良心的煎熬,做着违背自己意愿的事,在这个暗无天日的地方备受折磨,无法逃脱。但是,这是应该的吗?不,你们的学识,你们的才华,不应该浪费在这种不仅恶毒而且天理难容的事情上。你们应该跟我,跟这个世界上的每个人,跟二十年前的你们一样,拥有阳光、春风和自由。你们应该在爱你们的人身边团圆,而不是在这样一个深渊,被人咒骂着惨淡死去,无人知晓。”
宋新君说完心中很是忐忑,他不知道自己的话,他们能听进去几分,会不会来帮助他。但见到他们之后,他是真心的,他真心想说出这些话,他不假思索地继续说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