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兵士齐声大吼:“神帅威武!”
中气十足,声震穹苍,云层为之一动。
朝铃点头招手,“辛苦了、辛苦了。”
心狩琉璃浮在半空打她的头,“快上去吧你,莫给本座丢人现眼。”
侍从为她掀开帘幔,雪见神已跪坐其中,手中捧着金漆茶壶。朝铃端坐在御辇之上,雪见神给她奉茶。他年纪虽轻,双手却十分稳当,这鸾驾在空中飞行,晃晃悠悠的,他手里的茶一滴也没溅出来。朝铃接过他手里的茶,长腿一伸,搁进他的怀里。
雪见神身子一僵。
朝铃懒洋洋闭上眼,命令道:“给本座捏腿。”
雪见神沉默了一瞬,双手慢慢放上她赤裸的玉足,轻轻捏了起来。
朝铃悄咪咪睁开一条眼缝,瞧他那给她按腿的样子,不禁一阵暗爽。哈哈哈,雪见神啊雪见神,想不到你也有今天。
“手累了,”朝铃把茶杯搁回他手心,“你喂本座喝。”
雪见神头顶的猫耳一颤,明显僵住了。他给瓷杯续了茶水,递到朝铃嘴边。朝铃略略低下头,啜了一口。抬起眼,雪见神白瓷般的小脸近在咫尺。由于要喂她喝茶,少年雪见神和她挨得很近,近到能感觉到彼此的呼吸。雪见神觉得自己的心跳有些停滞了,师父真的变了很多,他几乎怀疑师父被人替换了。
待师父喝完茶,他不动声色地碰了碰师父的手腕,胆大包天地伸出几缕神力进入师父的经脉。她的神力依旧是那般磅礴雄厚,这样的修为是无论如何都装不出来的。师父就是师父,没有被任何人替换。他感到疑惑了,缓缓收回手,他这般试探,师父竟然未曾察觉。
不对劲。他心思微沉,师父不对劲。
接下来,几百里的路程,朝铃让雪见神给她捏了肩膀,按了手臂,揉了小腿,还梳了头。
心狩琉璃阴森森地盯着她,“无耻啊,无耻!”
朝铃把她的话儿当耳旁风,好不容易能使唤雪见神,她要把以前受的委屈全部讨回来。可小雪见太过乖巧,她让他干什么他就干什么,绝无二话,从不推脱,弄得她有点儿惭愧了。此刻小雪见正认认真真给她按着腿,脑袋上的猫耳朵随着身体晃动的幅度一抖一抖的。朝铃那惭愧之心又消失得无影无踪,双手情不自禁地就摸上了他的猫耳朵。
雪见神彻彻底底僵住了。
他慢慢抬起头来,道:“师父,莫要如此。”
心狩琉璃在一旁暴怒大吼:“蠢丫头,在他们猫族,只有配偶能互相摸耳朵!”
朝铃尴尬了。
她与雪见神清澈的湛蓝眼眸相对,忽然觉得自己简直是个欺负猫崽的大坏蛋。
与此同时,雪见神的心中也确信了,眼前这人与师父一模一样,可又不是师父。如此一来,近日师父的奇怪举动都能解释了。天重原的大神帅绝不会偷偷进入他的卧房,也不会用丹液催生他的白菜,更不会召他同乘,让他随侍左右。
她是谁呢?雪见神低下眼眸,掩去眸底复杂的神色。
他很想知道,她到底是谁?
她为什么要这样待他?
正当二人四目相对之时,鸾驾周围忽然浮起许多不祥的黑气。朝铃一惊,扶着金栅往下眺望,只见云层底下黑气腾涌,许多祥云都被染成了乌黑的腌臜模样。空中狂风大作,云朵被撕裂,前方竟然惊现一个巨大的风暴漩涡。
“怎么回事?”朝铃惊讶道,“那是……”
疠气!
心狩琉璃脸色一变,“可恶,低估这燕陆国了。这究竟是什么邪法?”
“不是邪法,是疠气!”朝铃在心里问心狩琉璃,“您不知道疠气么?”
“什么疠气?本座闻所未闻。”心狩琉璃道,“废话少说,这飓风来势汹汹,进了里头只怕会被撕成碎片。快快运转昨夜本座教予你的口诀,抵挡飓风!”
昨夜朝铃一宿没睡,跟着心狩琉璃熬夜速成。心狩琉璃说先传给她一些自保的神功,给了她几个心法外加几个口诀,关键时刻可以使出金光罩保命。朝铃连忙回想,“体有金光,覆映吾身。视之不见,听之不闻……后面,后面是什么来着?”
糟了糟了,脑子一片空白,她什么也想不起来了。鸾驾被飓风扯进了漩涡,登时四分五裂,朝铃跌进了半空。所有兵士被吹得七零八落,全都碎布一般进了旋风之中。朝铃头下脚上,晕头转向,身体被狂风撕扯着,缡带碎成一片一片。慌乱之中,她只来得及抓住小小的雪见神,把他紧紧抱在怀中。
关键时刻,朝铃终于想起了下半段。
“受持万遍,身有光明。金光速现,覆护真人!”
金光神罩蓦然乍现,笼住暴风中的二人。疠气在眼前腾涌,许多天兵天将即使没有被撕裂,也顷刻间神堕,成了恶兆神。幸有这金光神罩,隔绝了疠气,保护了朝铃和雪见神。可朝铃还没有学会飞行,他们一同从高空往下跌落。朝铃失声尖叫,雪见神在她怀中变出原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