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会司机送你去上班,下班后乖乖回来。”封越揉了揉头发,声音带着一丝慵懒。
江屿十分自觉地跟金主解释道:“我下午没课,下午得去医院,晚上回来。”
封越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转身去了浴室。
两人的床伴关系就这样不温不火地维持了两个多月,他们只做 爱,不谈情,很快北城入冬了。
江屿学校和医院两头跑,短短两个月竟瘦了十斤。
封越白天忙于工作,晚上经常应酬回去到深夜,江屿如果在家的话,不管封越多晚回来,二楼总是会为他留着一盏灯。
封越好像愈发沉默了,就算偶尔两人都在家,他也很少跟江屿说半句闲话。
江屿则恪尽职守地履行着自己的义务,只要封越有需求,无论如何他都配合,哪怕封越这些日子在床上越来越野蛮了。
两人的身体是近了,可心却仿佛越走越远。
或许这段扭曲的关系开始之初,就注定了现在的走向。
渐渐地,封越也开始在外过夜,有时候就算回到东郊壹号也懒得再去碰他。
江屿有时候会失落,可失落过后他也理解,封越对他早就失望透顶,没有感情的床伴关系,时间久了,封越又怎会不厌倦?更何况封越本来就不是这种爱玩的人。
他偷来的这段关系,随时都会被叫停。
那天晚上,正好是圣诞节,北城的夜空十分应景地飘起了雪花。
江屿从医院出来之后,接到了徐行的电话。
徐行急匆匆地边走边说:“嘟嘟找不到了,我小区里都快翻遍了。”
“你先别急,我过去跟你一起找。”江屿连忙挥手打了一辆车,报了万源府的地址。
“妈的,都怪我。家里窗户一直是封着的,肯定是趁我早上出门没留神溜出去了。”徐行自责地说。
“徐行,你别急,我马上到了。嘟嘟肯定没事的。”
江屿赶到万源府的时候,雪还在簌簌地下着,路面已经铺上了一层白纱。
“徐行!怎么样了?”江屿穿着一件轻薄的羽绒服,脖子上围着一条浅灰色围巾,他快步朝徐行跑过去。
徐行估计是下班后一看嘟嘟不见了,衣服也没来得及换,现在只穿了一件深色的风衣,此刻鼻子冻得通红,他朝江屿摇了摇头:“还是没有。”
江屿不由分说地给他围上了自己的围巾:“家里和小区里都找过了,小区外面找了吗?”
“还没有。自打你把它送来,我就没带它出去过。”徐行懊恼地说。
“嘟嘟是我捡来的,它福大命大。”江屿突然想到了什么,一拍脑袋,“对了,当初我就是在前面的万隆广场捡到的它,我们过去看看。”
万隆广场就在前面几百米的地方,今天是圣诞节,刚走近就听到了广场上播放的圣诞歌。
两人一路小跑着过去,然后分头沿着万隆广场的外沿一路找。
终于,江屿在一棵挂满彩灯和小礼盒的圣诞树下发现了嘟嘟。
确切地说,是嘟嘟的尸体,橘黄色的猫身此刻已经覆满了一层白雪。
耳边是愉快的圣诞歌,身后是繁华的万隆广场,广场上多的是约会的小情侣。唯独眼前的这棵圣诞树,孤零零地立在路边,无人问津。
江屿的眼圈瞬间红了。
这时,徐行也过来了,看到嘟嘟后,他难受得一度说不出话。
江屿当年捡到嘟嘟的时候,它已经是一只老猫了,而且当时还得了皮肤病。江屿细心地养了它三年,不仅把它的病治好了,还把当初骨瘦如柴的嘟嘟养得像只小猪仔。
离开封越的第一年,嘟嘟就像上天赐给他的天使,陪着他度过了一段艰难的日子。
后来,他认识了徐行,徐行喜欢小动物。再加之,他自己的精神状态时好时坏,索性他就把嘟嘟给徐行养了。
江屿叹了口气,蹲下身子温柔地把嘟嘟身上的雪拂去。
“徐行,这不是你的错。你听过那个故事吗?猫是种自尊心很强的动物,它们在大限将至的时候会选择离家出走,它不想让自己的主人看到它临死之前的狼狈模样,它想保留最后的体面。我们的嘟嘟算起来得有14岁了。所以……这是它自己的选择。”
江屿起身回过头抱了抱徐行,然后把那早已跑得松散的围巾重新给他掖紧了。
最后,他们把嘟嘟埋在了圣诞树下,给它堆砌了一座小山。很快,那小山上便覆盖一层白雪。
回去的路上,徐行带着浓浓的鼻音问:“江屿,人死了会变成天上的星星。你说,那猫咪死了会变成什么?”
“人间不值得,它回喵星球了。”
“骗鬼啊。”
江屿伸出手,正好接住了一簇雪花,他出神地看了半晌,直到那簇雪花在掌心融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