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是殊一要的吗?”提真七反问。
安殊一攥住弓把转了两下,感觉重量很适手,“七,明明是你要的,你想看我笑话。”
“我看殊一正跃跃欲试。”
安殊一顺从着点点头,琢磨着从上看到下,轻轻松松就给弓上了弦。他抬起来时觉得太奇怪了,这弓的模样太笨重了,没有漂亮的弧度,完完全全和提真七的弓不是一个家族的。
“是这样吗?”安殊一举起弓,略显拘束地问。
提真七笑话他,但没敢太过分,在他举起弓时就已将笑容藏下,拿出谆谆教导的师傅姿态取走弓,解释道:“殊一,它叫反曲弓。”
“磨叽。看你好了。”安殊一递了个请的手势。
提真七迎着安殊一好奇观赏的视线,熟练地上了弦。接着,他扬起下巴,欲语还休地不给安殊一拿,一边展示着弓,一边说着上弓弦的手法。
“你回头不望月,望我,极佳,我也看你不错。”安殊一捏起扇子,飞了个醉呼呼的小眼神,“得七扭正,才见弓形美,我之荣幸。”
“承认承认。”提真七微微红了脸,不敢太造次,赶忙竖起两手抬举他。
弓已到手,然后提真七说起了拉弓。他侧身来对安殊一的正面,沉肩举弯弓。安殊一看他拉弓,只能猜测着看,说得好听些,就是他只能虚虚的诗意地看。
提真有了动作,柔刚之妙糅合进推与拉,弓伸开的过程中,俊美的手臂自然而然地从头顶顺下,快极了,粗弓与细弦一斜侧,就被他拉成一玄妙的形状。
“没拿箭。”安殊一拍拍手后两手交叉成一大拳头,对着提真七挥了两下,神色委婉地笑。
“一步步来吧,殊一连拉弓都没学会。”
“学是懒得学了,拉弓还是搭箭都太麻烦了。七啊,我不学了,你快快给我看看你的好能耐。”
“殊一好懒惰,一只快拄拐杖的懒猫了。”提真七撇了撇嘴,泄了力,无精打采地往安殊一走去。
“不要,说什么也不要了。”安殊一摇摇头牵起提真七的手,摸上他手上的茧子,低声嘀咕了一句:“都有奇奇怪怪的茧子。”
“殊一真的不想玩玩吗?”
“不想,不想。靶子一圈套着一圈,转得我的眼要瞎掉了。”
提真七转了下弓,忽然抱住他,下巴蹭上他的肩膀,沉沉闷闷地说:“那殊一给我抱一会吧,我教殊一就是想抱殊一。”
安殊一翘起嘴角,猫儿似的狡黠地笑,手指刮着他僵硬的背,划至他有劲儿的腰上,捏起腰带的边儿,说:“好呀。”
“答应的爽快,殊一,你可真花心。”
“七还不在我心里占一席之地呢。”
“怨不得你个花心种了,只能怨我不好好加油了。”提真七无所顾忌地说。
“顺我心意才是加油。话到此了,你快给我看看你拿得出手的射箭能耐。”
“别催,还都没抱够。恋慕之殷,望求慰藉,殊一啊,这么短暂,都不够一支箭射出去的时间。”提真七咬咬牙,摸着鼻子再往安殊一跟前凑,求着他再抱了一会。
提真七是个老实人,从不会过分动手动脚,安殊一最喜欢他的老实了。也因他的老实,安殊一会猛地刹车,毫不思虑地对他真切的情谊伤害着。
提真七从小练习的是蒙古式撒法,行动已敏捷熟练,看他像是看有劲道的茶道表演。射箭时,他的神色冷静持重,一举一动都带着有朝气的自信。
热浪西斜无尽头,精箭追影,霸占上红心,一箭放了出去,提真七收手,拿弓敲了敲肩头,眉梢流露出欣喜之气。
安殊一不关心准头。他没说谎,靶子就是转得他难受,带上笔直的箭转,他更难受了。
他只欣赏着提真七在射箭场上具有的力量和洒脱性的美,好似见到一位把控疾风的勇士降临在盛夏。
“震碎阳光的力量,提真七射出的箭镞,揭开了傍晚的序幕,可喜可贺。盛夏真的到了,这个天色也都没凉一丁点儿。”安殊一默默想着。
提真七招了招手,指向远处的箭靶子。安殊一踩着木屐,轻盈地奔向提真七,袖着的双手掏了出来,摸他挂在肩膀上的弓,夸奖道:“七啊,你和铁臂阿童木一样,神勇无双。”
“铁臂阿童木?难得殊一也知道。”
“嗯嗯,阳太留了一个漫画册子,我看了几页。”
“很喜欢?”
“很新奇,哈哈,一想挺着肚皮的阳太像照镜子一眼翻看挺着肚子的阿童木,就有意想不到的滑稽之感啊!”安殊一露出白净的齿列,眉眼弯弯地清丽地笑。
“在家的弟弟也很喜欢。”提真七斜垂下眼,手指弹了弹安殊一的额头,略带拽声拽气地说:“喂,殊一,你与他那个小屁孩一定有共同话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