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念齐飞，我也不知道说什么了。”安殊一责备且委屈地看他一眼。话止了，他让莫塞里说，讲讲故乡意大利。
安殊一很喜欢意大利，小时候就喜欢了，至今也留有这层糖纸状的喜欢，他记得是木少爷让他喜欢上的。
那天，安殊一刚放学到家，远归的水无濑木带来了一枚红宝石戒指，戴在了他细瘦的中指上。
“很相称呐。”水无濑木吻了吻安殊一的手背，轻柔地说：“它是小一在意大利的魂。第一眼的光线耀目，我在宝石里看到小一的相，一下子就喜欢上了。小一的魂还是归小一吧，我再爱也不夺。”
水无濑木的话怪啊，安殊一的魂飞了，飞往意大利了。
虽然红宝石戒指早被他沉到了黄昏眷恋的湖底，但意大利是藏在心里很喜欢了。
起初莫塞里东拉西扯一大堆，谈了自然风情和古今伟人，待到安殊一再念了一遍故乡一词，莫塞里把无感情的话头一收，痛快讲他的家了。
他说他的家族主要做葡萄庄园生意，部分新兴的实业也涉及。那座葡萄庄园很大，帮手也很多，收益时高时低。
平日里他的工作是照顾每一株葡萄，有些葡萄弱小，有些葡萄强大，他是公正的裁决者，职责是帮助每一株向他伸出手的葡萄藤，并规矩葡萄不要越界。一些葡萄也会很难缠，狡诈的藤蔓都能把他带到泥沟里，十分惹人讨厌。
“庄园的酒很好，殊一来时要尝尝。”莫塞里做着客气的邀请，声音里没什么劲儿。
安殊一抬起一条手臂，起身指向南边，一边走一边说：“出藤门往南走，走啊走，会找到一家酒馆，名字叫呜咽河。酒馆靠近一条时常带走人命的河，河也叫呜咽河。每一条生命的丧失都会传来一声呜咽。带走的人多，带来的人更多，酒馆慢慢在哭泣中发展起来了，还与呜咽河搭腔，也叫个呜咽河，方便人记忆。”
“殊一对我邀约吗？”莫塞里坐在原地，注视着他的行动问。
“我才不邀请别人，我给你推荐了，你找别个去。”安殊一关上窗户往回走，袖子外的手指弹了弹，弹走无可避免沾到的窗户上的水汽。
安殊一的手指跳跃着，感觉他也在跳跃着。当他走到莫塞里身边时，头发乱蓬蓬地飞了，吓坏的鸟儿一样，满地方地跑。
窗户没关牢，风又吹开了。安殊一停下弹手指，略显愕然地转身回头望，不满地对窗撅撅嘴，再迈步。
一步就止步了，莫塞里猝然握住了安殊一沾着水汽的手，用力地一拽他，把他拽倒在怀里。
安殊一咬紧牙闭眼，突感狂风袭来，紧紧包裹住了他。
“莫塞里要做什么？”安殊一在莫塞里怀中，不反抗地问。
“夸你。”
“夸什么？”
“殊一的腰带好看，人也像花一样。”莫塞里轻轻吻了吻他的脖子，搂着他的手徜徉在花色的世界里，跳动中，勾上了他的腰带。
瘦白的手颤抖着按住了乱动的手，安殊一冷声道：“多嘴多舌！好看也不能给，带子与和服是一套的。”
“和服都给我吧。”莫塞里抽走手，交叉的双臂环抱住他。
“和服是艺伎的生命，带走和服也请把我带走。”
“殊一愿意吗？”
“莫塞里，时间还不足够容忍你的过分。”
莫塞里收缩着上肢，拿炙热的唇舌舔他的下巴，“殊一更过分。”
安殊一轻轻叹息，垂下的眼看到了如烟淡的落叶泥痕。觉察到莫塞里的手松动，他转了身，侧着白净的脸，吻了吻莫塞里闭合的唇，“莫塞里身上有异国的气味，我喜欢的。”
鼻尖蹭了蹭柔白的面颊，手臂一动，莫塞里更紧地将安殊一带入怀中，戏弄般地浅吻着，落下一个接一个的水痕，荡开密密麻麻的晶蓝眸光。
反应不及，莫塞里趁机侵入，温热扫荡着清润的寒凉，呼吸愈发紧促。安殊一的面颊变得绯红，又闻到了雪茄的气味。
风力大，窗户被吹得咣咣响，快要碎掉了。
莫塞里缓慢地撤身，蓝宝石关闭着光亮，最后在安殊一的面颊上落了个吻。
“殊一脸红了。”
“太可气了！”安殊一气得抬手，外露的雪白肩膀抖了抖，甩了莫塞里一巴掌。
莫塞里沉默着接下他这一弱不禁风的巴掌，看安殊一盈着泪要走，心又痛又软，忙攥住他的脚踝，攀住他的腰，将他往怀里再捞。
人像滑溜的鱼儿，扑腾扑腾没了力，却比鱼儿厉害，翻过身时咬了人一口。
“你别气。殊一，你年纪小，气性真大。”莫塞里环住他的腰，吻了吻他的头顶，蓝眼里装着情意和幽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