穷犬(20)

等反应过来,想低头。却被陈文正捧住了脸。

“别躲。”陈文正的声音低哑。

水流淌进了俞清的下巴,落进了衬衫,衣服紧贴着,他像个无助的小孩,呆呆坐在浴缸里。

俞清的脸顺势埋进了陈文正粗糙的掌心,细小的痂硌着他的脸,热烫的眼泪充满了那双粗糙的手。

陈文正就那么捧着他的脸,静静的。

俞清在哭,哭声被水流声掩盖。

陈文正感觉心脏像是被人用刀尖挑起,看见俞清一耸一耸的肩膀,他手足无措,只能静静等他哭完。

酒精和药物让俞清头脑一片混乱,他想起了清远县,想起了为了解一道题而整宿未眠,想起这些年那些讨厌的饭局,令人作呕的人情世故。

他想坐在陈文正的老旧大摩托上,他想去山间追蝴蝶,他也想去看漫山遍野的油菜花。

他抬起头,泪眼婆娑,热浪烧得他面目全非,他像一只飞蛾,紧紧抓着陈文正的手。

“怎么了?”陈文正问他。

俞清摇头,冷水无效,烧心的热气使他捧起了陈文正的脸,他抽泣着,唇压了上去,水漫过浴缸,陈文正的膝盖湿了。

俞清跪在浴缸里,紧紧捧着他的脸,他没有经验,却又被本能驱使,潮湿的水一阵阵漫进地面。

陈文正被这突如其来的动作搞得手足无措,刚松开,俞清又亲上来,他终不是柳下惠,他早已想他想得发疯,五年多,那时他不敢想,这会那人正捧着他的脸。

他理智消散,将俞清死死摁在怀里,与他在这个吻里抵死纠缠。

窗外起了风,一阵阵吹过纱帘,吹过湿漉的发。

“我要你。”俞清说,放肆的、大胆的、他要,他的目光里满是五年前清远县骑着大摩托载着他的陈文正。

好像只要和陈文正在一起,他就能闻见自由的风。

好像陈文正成了那矗立的灯塔,他要义无反顾地奔向他。

他再次说,“我要你。”

无比坚定。

或许药物已经没那么浓烈,可是俞清想疯,发疯吧,发一次疯,他二十多年的人生里,循规蹈矩,发一次疯怎么样了。

抓一次风怎么了。

陈文正幽黑的眼睛看着他,他想俞清是疯了,可他觉得自己也疯了,他的心脏好疼,俞清一哭他比他还疼。

“俞清。”陈文正的嘴唇被俞清咬破了皮,有点疼,但他一点不介意。

只要是俞清给的,他都喜欢。

“我要你。”俞清抓着他的肩膀,一双执拗的眼睛死死盯着他,“就现在。”

像个得不到糖果非要得到不可的孩子。

陈文正目光很深,捧着他被泪水淹没的脸:“我是谁?”

俞清又覆过来咬他,声音带着哭腔,但很清楚地回道:“陈,文,正。”

陈文正任他咬,跨进了浴缸,水流又溢出了不少,冰冷的水没过他的身体,俞清背抵着白瓷浴缸,白色的衬衫早已变得半透明。

是陈文正见过最好的、最美的风景。

纱帘飘飘,水流涌动。

窗口的纱帘被风吹得飞舞,天色变得昏暗,一场暴雨即将来袭。

轰隆隆伴随着水流淌进地砖,陈文正抱着俞清,手垫在他的脑后:“你好爱哭。”

俞清吸了吸鼻子,他不爱哭,从小就不爱哭,没什么值得他哭的,所有事情都在他的规划范围内,现在,所有的事都超出了他的认知和三观,他的世界观炸了,他疯了。

明亮的闪电划破天际,一声惊雷和闪电把深黑的天幕劈成两半,随后滚滚大雨倾然而下。

俞清感觉自己在某一瞬如这天幕被雷劈开,一分为二,再也合不上,他想他可能坏掉了,再也没办法运作。

他像一台老式台钟,日复一日运转,而此刻他的每一根螺丝都被崩开,每一根弦都被陈文正捏在手心,一点点把那已经生锈的零件剥出,他坏掉了。

窗外雨噼里啪啦,他听见螺丝掉在地上发出的当当作响的声音,他的发条断了,他碎成了一地。

俞清感觉头很晕,他在水中抓着陈文正的手。

“我好像坏掉了。”

陈文正与他十指紧扣:“你不会坏掉。”

俞清闭上眼,水漫过他的下巴,天幕那道被闪电劈开的裂痕忽然露出了太阳系的璀璨光芒,星星点点,闪耀着光芒。

水从浴室蔓延到客厅、沙发、还有刮着风的落地窗前。

俞清瞥见那璀璨星河,他想坏掉也不是坏事,坏掉吧,他反正也不想这样了。

隔日下午,俞清才醒,他想翻身,浑身散了架,那些碎片的记忆一股脑儿涌入。

记不得发生了几回,他头痛欲裂,只记得是下午开始的,然后,天暗了,下雨打雷,天亮了,又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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