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忱看他一眼,停顿片刻,又敛下眸子。
“况且,”管家说,“那位路哲同学也并没有介意不是吗?他的父母收取了钱财,我们也诚心诚意地协商过,是两方达成了共识才进行的动作,您并不处于理亏方,不是么?”
莫忱仍是沉默,只是抓着窗户的手开始出现明显的松弛迹象。
“再者说,您易感期来了,”他再接再厉,语气极有耐心地保持着沉稳平和,“先生和夫人想缓解您的痛苦,所以才帮您找的这些人。”
他往身后一指,那些被提及的omega瞬间低下头微微躬身:“您不用担心负责或是其他问题,这些人只会和您保持着利益关系,绝不会逾距。”
莫忱终于施舍给他一个眼神。
他们这样对视,管家眼里含着浅薄的笑意,脸上的每一条皱纹都透露出慈祥的包容,那副银边的眼镜更是为他增添了几分学术的风雅,让人忍不住产生亲近、忍不住信服。
许久,莫忱终于松开了手,用那张带有淤青的嘴命令道:“……你再给我拿一份银耳粥来。”
孟玉琴爱喝这个,家里肯定是不会短缺的。
管家看到他的手松开,脸上的表情切换到欣慰,点点头就下去端粥去了。
盛好再端过来的时候,莫忱已经把托盘端走放在窗边了。
“您要在那里吃吗?”
“……端来吧。”
管家走过去,心里想着等下让人把这屋子收拾收拾,脚下动作不停,走到莫忱身边时,弯下身单手扶起一个摔倒的小桌子,将银耳粥放在了上面。
“您……”
“是你说的吧,”莫忱声音很轻,“是你告诉他们两个我是故意接近路哲的,为得是他的腺体?”
管家愣神,抬头看到莫忱带着轻微嘲讽笑意的脸。
“找不着北的老狗……”
莫忱忽然擒住他的脖子,猛地往身后一扯后又朝窗外砸去,力气反常到直接让人栽了下去。
伴随着管家的惨叫,下面守着的人下意识地伸手接,身后守着的保镖也察觉不对要来抓他,莫忱趁此机会抓住那还没被毁的床单往下一荡,落到一半的时候脚在墙壁上蹬了一下,脆弱的把手承受不住他这么大的动作,眼看就要断裂开来,莫忱此时借力滚到了这群人一米远的地方,松开了手上的床单拔腿就跑。
“抓住他——!!!”
“少爷跑出去了!!快把大门关上!!”
“快来人!!少爷跳窗了!”
“管家!管家被少爷扔下来昏过去了!”
别墅乱成一团,莫汇云被惊动,从书房的窗户往外看去,只看到莫忱抓住大门那一丝缝隙逃脱的背影,很快隐入渐暗的环境中消失不见。
他惊怒交加,手上的文件由于愤怒变成了一团褶皱的废纸。
莫忱越跑越快,看到出租车就直接跑到车前拦了下来。
司机远看不清楚,近看才发现这人一身血迹,身后还追着保镖,当即就想拐弯跑了,谁知道莫忱竟然直接挡在了车前!
眼看那些人越来越近,司机脑子一热,没来及反应就让这人坐了进来,紧跟着座椅剧烈一晃,莫忱狠狠踹了一脚。
“快走!不然那些人抓到我我就杀了你!”
司机吓得不轻,用这辈子最快的速度驶离了这里。
“……”
身后的保镖也拦下车辆,却也还是被慢慢甩开。
看着视野里的车辆消失不见,莫忱悬挂着的心才慢慢安定下来。
他微微放松身体,深深地呼出一口气。
“小、小兄弟,”司机手也出了一层虚汗,看了一眼后视镜,咽了口唾沫,“你……你……”
“抱歉,”莫忱说,嗓音是掩饰不住地疲惫,“我被家暴,刚才那些人是来抓我回去的,因为害怕对你说话语气不好。”
司机:“哈……家暴啊……”
他也放松一点,“那你接下来……?”
莫忱看着窗外的景色,缓慢地眨了眨眼睛,无意识地报出一串地址。
等到司机停车,天色昏暗,周围吹起了凉风,他才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
原来是路哲这边。
他趁管家拿粥的时候拿了房间柜子里和地上的几张卡,还有装着现金的一个小钱包,现在付钱倒是没什么压力。
出租车收了钱后立马离开了,独留他一个人看着面前的小楼。
莫忱看到路边有把长椅,慢吞吞地坐在上面,抬头看着独属于路哲的那扇窗户。
路灯亮了起来,夜晚匆匆赶来,挟裹着比以往更为剧烈的风。
路上的行人察觉天气的变化,速度加快,街道上很快没了人。
莫忱当然是想来这里的,但是他内心知道不该是以这样的姿态来到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