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忱从床上下来，走到路哲身边：“来找我的吗？”
他身上的衣服早就穿好了，看到路哲的时候阴沉的脸色稍有缓和，纠结的神色一闪而过，随后被笑意掩盖。
“嗯，”路哲微微点头，看向那个捂着腹部的男人，“你……”
“你怎么穿这么少，”莫忱打断他的话，皱着眉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型暖手宝强硬地塞进路哲手里，又从床上拿了一个暖宝宝递过来，“贴上吗？”
路哲摇头，也察觉到莫忱大概是不想谈论这个男人，就顺着他的步伐离开了。
莫忱走在旁边，一边咕哝一边把暖宝宝装好。
他现在气色看起来不错。
路哲心想。
男人从宿舍走出来，两个男人在里面收拾莫忱的杂物，他看着他们两个并排的身影，默然不语。
室外的冷空气吹得路哲微微眯起眼睛，莫忱突然抓住他空着的那只手。
路哲：“？”
莫忱：“你穿的真的太少了，手冰凉冰凉的。”
路哲的手被一片炙热包住，怔愣片刻，随后因为他的话笑出声来。
“以为不会太冷的。”
他们说着继续朝前走。莫忱就这样抓着路哲的手走到了教室。
人还没来齐。
大家兴致高昂地探讨着，有几个还在补妆。
技术不太好，但显气色——期末考试耗费的精力可不是一两晚的睡眠补得回来的，更何况他们这两天考完试也没闲着——其他人也或多或少地补了点。
时间一到，人也齐了，广播通知一层楼一层楼地下去，排队开始走过那三个寓意美好的拱门。
路哲和莫忱因为个子高走在后面，班长在最前面举着牌子，每个人脸上都浮着笑意。
慷慨激昂的音乐在耳边播放，红毯在脚下延伸，班主任和各科老师站在两边举着手机拍照，也有的和学生关系好的一边鼓掌一边喊名字。
学生笑着回应。
明明是严寒难耐的冬日，却仿佛重新回到了炙热的夏天。
走完最后一道门，彩带飘落下来，挂在头发上，颇显滑稽。
后面的班级无一幸免——虽说大家都很开心就是了。
莫忱悄悄帮路哲摘下几个，心里也是难得的轻松。
班长带着人继续朝礼堂走去。
楼梯一阶又一阶，像是人生一段又一段。
走到最后，脚下平稳又空荡，抬眼望去，眼里只有仿佛你是刚出生的稚子般对你微笑的父母亲人。
路哲看到了自己的父母。
他们今天穿的十分精致，脸上也是难掩的笑。
他看到路妈的口型：冷、不、冷。
路哲轻笑着摇头。
路爸坐着，看着他们俩互动。
路哲笑着闭上了嘴，视线偏转的时候看到坐在自己父母旁边的刚才在莫忱宿舍里的那个男人。
因为身体原因，莫忱在班主任说出成人礼这件事的时候就提出了要和路哲坐在一起，现在两个人的家长坐在一起也不奇怪。
但这个助理……
还不等他多想什么，舞台上的主任就开始讲话了。
路哲只好顺着队伍到后排找到位置坐下。
成人礼的内容，绕来绕去，是对成人礼寓意的解释、对以后生活的展望、对过去生活的总结。
这三个环节在教导主任嘴里说出来升华了不止一个档次，到了校长嘴里更是开阔了格局。
“……成年礼，不仅意味着无限制的游戏、自由的经济、放纵的香烟酒精，”主任说，旁边的班主任笑着喝了一口热水，“更是比现在更沉重的责任、更高的要求、更严苛的环境。”
他说完这句话，下意识地想要扯到学习上，看到底下一张张的笑脸又改了口，“……所以好好享受你们作为孩子的最后一天吧。”
后面的学生先是沉默，之后爆发出如雷般的掌声。
在学生代表上去讲完话之后，礼堂响起了音乐。
学生们按照班级顺序走上前，先是拜老师，转身再拜父母，最后由老师戴上礼帽之后，坐到父母身边早就空出来的位置上。
轮到路哲他们的时候，班主任一个一个帮他们戴上帽子，给路哲戴上时，还特地摸了摸垂下的穗。
路哲看到他眼底的慈和。
转身拜父母，路哲弯腰，心底安宁。
直起身，坐到父母身边坐下，先给对方一个拥抱才能接过他们早就写好的信。
教导主任这样说。
路哲凑过去和自己的父母拥抱。
他们难得这么亲近。
路哲也难得得知父母的想法和注意。
松开的时候，他心脏忽地一空，仿佛束缚自己的铁笼就要融化，轻松怅然。
然而，路哲还没等到父母拿出信封，就被一股莫名的力量驱使着往旁边看去，莫忱也正巧倒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