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老师见外了叫名字就好。”许行放下筷子,“老师直接问就好。”
任平生在心里忽略许行让他直呼其名的前话,他个人很喜欢“先生”这个称谓,暂时还没更让他喜欢的就不大愿意失去。
“我也挺好奇,先生是哪里的人?”哪里的水土才能养出这样的人。
这问题太随意,许行道,“我是东洛的,自小是在那儿生活,十五岁才来的南城。”
东洛是北方的北方了,任平生稍稍联想了一下不太相信,“东洛的?真不像。”
“是吗?”
“嗯,比起北方先生更像是南方水乡小镇里吃百家饭养大的小孩儿。”
许行笑说,“任老师,我已经36了。”
任平生突然想起这件事,他脸上的惊讶就像是在说——天啊!他不说我真的已经忘记这个数字了。
许行就笑的更厉害了,任平生也跟着低笑,气氛就变得异常地放松。
笑着笑着任平生又道:“那也曾是个孩子。”
现在也可以是。
许行今天一直在笑,他总能在任平生简短的话语里挑拣出让自己喜欢的字眼和玩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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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静候佳音
这顿饭吃到了晚上八点,任平生可以回祖母那儿休息,而许行得回他宿在的宾馆,好不巧又是相反的方向并不同路。
这令人有些扼腕,任平生自觉今日相谈甚欢但再不好得寸进尺,就没把送人回家这话说出来。万事以僭越开头后面路就不那么容易了。
但他陪许行在站台等了公交,车来的时候任平生把花再次递回去:“花拿好,先生一路平安,祝清梦无人扰。”
许行歪头看着对方,梨涡显现调侃道:“就冲老师这句祝福我又得欠一顿饭了。”
任平生颔首低眉笑道,“静候佳音。”
许行一句玩笑万没想到任平生会顺着接下来。
“好。”许行说完紧跟乘客成了最后一个上车人。
任平生第一次是望着许行去公交站的,那时他就想,我何时才能成为那个可以送他的人,没想到愿望实现的那么快,让人不知是好是坏。
回到家祖父祖母早早就歇下了,任老师没敢弄出大动静轻手轻脚回了二楼自己的卧室,他洗漱过后并不疲惫就打开了电脑,望着搜索框他敲下许行的名字,不到一秒铺天的内容占据整个屏幕,任平生也是在今天才清楚地知道许行是个什么样的人。
这是位在业内很受欢迎的年轻舞蹈家。
有关于许行的内容大多都是写来赞美他的,足以见得这人真的很完美。
这是民众心之所向。
任平生在了解许行的路上逐渐迷失,网络之大之繁琐是不可估量的,他沉浸在这儿,也为新闻报刊上发表的许行业内成绩而惊叹不已。
熬夜追星不是个好习惯,任平生这辈子第一次体会。他会因为别人夸赞许行而满足,会因为照片里许行站在舞台上的模样而心动。
他很爱他的职业,甚至高于爱自己。
任平生瞧不起自己这宛若私生饭的不堪行为,他受许行一颦一笑影响早已丢弃本心。
不可避免的他又想念起同进晚餐的先生,从小就接受高等教育的任老师就这么偷偷在网络里匿名搜索着各式各样许行跳舞的照片视频。
很糟糕,他想,我这真是被春天袭了心。
在这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任平生没有再见过许行,但其实他每天都在认识许行,在不为人知的备忘录里那里密密麻麻全是有关于许行的一切。
他没法再做一个绅士了,他永远无法保持绝对的清醒和理性,在面对许行的时候。
他甚至回想起那束送出去的花,似乎都在揭示着他肮脏不堪的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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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月中旬的时候南城一连下了三天的雨,其中两天正好赶上周六周日。程无意闷头在自己的房间里不吃不喝整整一天一夜才把堆积如山的作业写了一大半出来,苦受一周一小考半月一大考的女孩濒临崩溃。
妹妹在房间里的惊叫吓来了在厨房研究菜谱的许行。他赶紧走过去敲门询问。
门开后里面的人发丝凌乱黑眼圈重到熊猫都甘拜下风。
程无意精神恍惚,“哥,怎么了?厨房又被你炸了?”
许行是不会做饭的。
“厨房暂时还算安全。”许行看着程无意心疼劝道,“累了就歇歇,考不上也没关系。”
程无意翻白眼很无奈,自己给自己打气,“好好学习天天向上,别听你哥胡说八道!”然后绝望地看着许行。
“别人家的家长恨不得把自己家孩子锁死在房间里死在考题上,哥!你能不能跟别人学学,再这样下去我真的会很没斗志的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