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倏尔间，笑容停滞。
弥散的雾气从高空骤然坠落，正在愈合的伤口停止生长，攒动涂鸦的线条停止移动，天幕维持了一幅星星点点洞口停留的画面。
奇迹的确降临了，却没能完全满足镇民的需求。
镇民的目光有些黯然，盯着天幕又看了许久，确定不会再有变化以后，默默地开始收拾残局。一柄柄刀剑被他们小心翼翼地插回洞口，土壤被他们围拢着填补压实。
土地上的一切被恢复原状的同时，天幕中的洞口也渐渐被隐匿起来。等到一切都被掩盖以后，恶民们拎起了空着的瓦罐相继离开。
殷蘅与阿短也踏上了回程的路，但是在彻底走出这一片土地的时候，殷蘅回头望了一眼身后。这里如同来时一样寂静安宁，但是在经历了刚才补天的情景之后，她心中清楚，这样的平静下掩藏着澎湃涌动着的暗潮和危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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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战场以后，殷蘅与阿短一路沉默着回到了庭院中。玩家为她们开了门，心中对于他们一整天不见踪影这件事感到好奇，但是在感受到他们复杂沉默的情绪以后没有轻易开口。
屋中保持着安静，直到殷蘅主动和他们说了今天一天的经历以后，被压低后仍显得嘈杂的议论声才四下响起。
一群人感叹他们今天一天的经历着实丰富，羡慕他们短短时间之内接触到了许多深入的线索，同时也不约而同地更关注他们晚上的所见所闻。
“这么说来，恶民的需求反而不是破坏天幕了？”殷蘅将她和阿短两人的经历讲得非常详尽，大家都在就着这件事情探讨，最终提出了几个疑惑。
“那个老人家是谁？为什么能让恶民听从他的话？那些草药从何而来？和后山变淡的药味有什么关系？战场是如何产生的？恶民为什么会去补天？他们和良民究竟扮演了什么样的关系……”
一道道问题被罗列出来，众人一头雾水地就着近期收集到的各种线索进行推理，却始终觉得一团乱麻。
线索杂乱无章，他们感觉自己快要窥见隐藏在迷雾之后的真相了，却又始终差那么一点关键的推动力。
玩家们进入这个世界的时间已经不短了，但是始终没能进入这个世界的深层规则中，大家的心情早已变得有些急切。目前又像是空抱着宝山却不知道如何进入的小孩，最终在迫切情绪的催动下，所有人都决定在第二天孤注一掷——所有人都重新进入后山，并且深入到那些恶民停驻的地方。
这个决定作出以后，大家都自行准备起来，阿短却始终保持着一副忧心忡忡的模样。她的情绪从看见战场开始就有些不对了，但是那时候殷蘅先是被恶民补天的场景所震撼，后来又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没能及时询问。
现在一切都有条不紊地布置了下去，她这才腾出空来安抚阿短的忧愁。
“你想到了什么？”殷蘅出声询问，将阿短从自己的思绪中拉扯出来。阿短迟疑了一下，这才回答：“我总觉得这一切有些不对。”
今天晚上发生的事情有很大一部分和阿短先前与他们的描述出现了偏差，也就是说它们与阿短对于这个世界的观念出现了重大的冲突。
这些冲突导致了她现在的不自信与怀疑，以至于迟迟不能放下忧愁。
“如果恶民的需求是补天的话？那么良民炼天幕又是为了什么呢？”她似乎是在询问殷蘅又仿佛在喃喃自语。这些疑问其他玩家也提出来过，她那时保持着沉默没有回答，此时情绪上涌才表现出自己的不解。
这个问题……殷蘅看着她低垂的发顶，心中闪过一句漫无边际的话，但是她并没有说出这句话，转而温声劝慰，让她放宽心准备明天的事宜。
片刻以后，在她的开导下从情绪中走出来的阿短展露微笑，然后以要和其他玩家进行协商的理由与殷蘅分开。
看着她离开的背影，殷蘅眼眸低垂，长长的睫毛覆下，眸中的情绪被悉数挡在了这一方天地。
第二天清晨，曙光乍现玩家们就开始活动了，正当他们摩拳擦掌准备大干一场的时候，他们的二把手却提出了一个建议。
“我昨夜思索了很久，始终不放心那些良民，总觉得像是被他们蒙蔽了什么。”阿短这么说着，玩家们都认同地点了点头。
“为了避免发生其他不必要的变故，我提议先由我带领一部分人去镇上探探良民，然后我们再进入后山。”阿短说，“正好大家昨夜把他们开导成功了，现在正是应该让他们出力的时候。”
阿短说这句话手指指向队伍中的几名玩家，这些人正是之前孤高自傲不肯配合大家而被捆缚起来由恶民看管的几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