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醒了。”有人时刻关注着她这边的动向,在发觉她的动静之后,就立刻喊了一声,引来一群人的围观。
尽管习惯了自己时常处于玩家们的视线中心,但是玩家崇拜和赞叹的目光与这些人像是看待什么商品或是工具一样的打量目光是不相同的。
殷蘅并不惧怕这样的目光,甚至在这样的目光中感受到莫名的熟悉感,恍惚间手持长弓的黑影将她包围的画面一闪而过。
“感觉怎么样。”在她想要出声让这些人散开的时候,一个头戴毡帽,穿着皮衣,脚踩马丁靴,腰际绑着一把□□的中年男人在一群人的簇拥之下走了过来。
“我……”殷蘅试探着出声,发现自己的声音非常沙哑尖细,而且——果然,这句身体并不是她自己的。
在醒来活动自己手脚的那一刻她就察觉了不对劲,纤细的骨架、矮小的身体、几乎皮包骨的瘦弱身躯。种种迹象都表明在这个世界中她的形象有所改变。
“你太虚弱了。”男人站在她的床边,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尽管他看起来比周围的其他人都和善很多,但是他目光中流露出来的高高在上和傲慢让人清楚他并不比其他人好相处。
“嗯。”殷蘅刚来这个世界,没有线索的情况下只好保持寡言沉默。
这样严重影响不良的瘦弱小孩,想也不会是一个大方开朗的性格,表现得越是唯唯诺诺越是贴合人物,并且不会引起这些看起来就自视甚高的人的注意力。
“我这是怎么了?”她的表情带着茫然和懵懂,语气也很疑惑。
“你倒在路边,瓦伦叔叔救了你。”一个跟在中年男人身边的小男孩回答道,然后追问“你为什么会倒在路边?能和我们说说吗?”
“我……”殷蘅也很无措,“我……我也不知道,很多事情我都想不起来了。”
她表演得天衣无缝,小心翼翼、隐藏在镇定面容下的慌张视线、不挺掩饰颤抖却无济于事的双腿带着木板床都微微颤动……
“啊,又是一个废物。”
一群紧紧盯着她眼睛的人们失望地叫囔了一声:“还以为是个重要NPC呢,白救了。”说着,然后从她身边散了。
殷蘅不动声色地将他们各自的特征记在心里,心中清楚这些人大概率是想要对她套话的玩家。
“对……对不起。”一个摸不清情况的慌张小孩不管是不是自己的错误,但竟然使帮助了自己并且对于自己有很大期望的人失望,立刻就是先进行一连串的道歉,“真抱歉。”
“……”小男孩用一言难尽的目光看她,没有对她的道歉进行回复,目光沉沉的似乎在思考什么。
中年男人干脆就不再搭理她,只留下一个冷漠的背影坐回房间的一角。
包围散去,没什么人将注意力放在自己的身上后,殷蘅这才有空暇起身环顾四周。
这是一间很小的屋子。
屋子里面起了暖炉,但是很小,带来的光芒和热度并不能到达她所在的位置,她细瘦的双腿正在因为寒冷而颤抖。
中年男人就坐在火炉旁边,他解下了自己的□□,手上拿着白色的绢布有一搭没一搭地擦拭着。
他看起来像是一个资深猎户,擦拭□□的动作很熟练,身上的皮衣紧致,在肩头处往下垂着一个狐狸头。
看着他,殷蘅想到了自己的角色——刽子手。她知道这是个处决犯人的职业且似乎更多用于贬义。
但是……视线在自己的细胳膊细腿上扫过,她实在很怀疑自己的这个身体能干出什么杀人放火的事情。
中年男人很敏锐,察觉到了他的视线,锋利的目光刺过来,对上她期期艾艾略带些讨好意味的目光时皱了皱眉头,没搭理她。
殷蘅的视线又在其余地方掠过。
这个小小的屋子里容纳了与其居住面积并不相符的大量玩家,他们三三两两、或坐或站地聚在一起,似乎各自为营,但是却又有着奇异的和谐。
左边角落的人燃着蜡烛,烛芯跳动发出“哔哔剥剥”的声音;右边靠中间的人却挂着电灯,电灯就杵在她头顶;右边的那一群人干脆什么照明设施都没有,直接就隐匿在了黑暗中。
一群很古怪的玩家。
“请问这里是哪里?”小孩似乎终于发现这里的陌生和可怕了,有些惊惶地询问着,但是没人搭理她。
她只好伸手握住了身边男孩的手腕,这个动作打断了他的思绪,男孩有些不耐烦地打开她的手回了一句:“瓦伦叔叔家里,你可以滚了。”
“哦哦……好。”小孩被吓了一跳,立刻连滚带爬地从床上起来了。
男孩的声音落下,一屋子的人哄笑着,中年男人原本往这边看了一眼,见到殷蘅这样唯唯诺诺的害怕模样后又漠然地收回了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