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利落地开好药,把账单递给裴轻栎。
见蒋颂眠去输液区坐下了,裴轻栎又把半个身子探进去,“那个,能不能给我也输一个?”
店员愣了一下,满脸不解,“您要输什么?您也发烧了吗?”
“没有……”裴轻栎眼珠子一转,给自己找了个好理由,“我低血糖,经常头晕,给我输点葡萄糖吧。”
然后强调:“就坐在他旁边的位置,可以吗,拜托了!”
店员:“……”
“当然可以。”上赶着花钱挨针的人还是头一次见,她微笑着给裴轻栎加了两瓶葡萄糖,把收款码递过去,“一共是这些。”
裴轻栎利落结账,颠颠跑去蒋颂眠身边坐下。
蒋颂眠偏头看他一眼,“你……”
裴轻栎抢答:“我也输液,刚好我们可以做个伴。”
蒋颂眠哑着嗓子问道:“你怎么了?”
“我低血糖。”
这理由像是为了逃课才想出来的一样。
蒋颂眠没再管他,稍稍软下腰身,窝在座位里。
诊所大夫拿了两瓶葡萄糖挂在架子上,问道:“哪只手?”
裴轻栎看了看,蒋颂眠输液用了右手,他又正好坐在左边的座位上。
“输左手吧!”他乖乖把左手伸过去,眼睛到处乱看,就是不敢看那针头是怎么扎进自己手背的。
蒋颂眠垂眸,刚好看见裴轻栎的右手正在椅子上疯狂乱抠。
这坏毛病还是改不掉……
“嘶……”
裴轻栎哆嗦了一下,趁机伸出爪子,一把抓住了蒋颂眠的左手。
蒋颂眠转头看他,他不好意思地笑笑,“抱歉,有点疼。”
蒋颂眠的目光缓缓下移,盯着两人抓在一起的手,说着有点疼的人甚至胆大包天地动了动手指头,在他腕骨上摩挲了几下。
在蒋颂眠的注视下,裴轻栎缓缓收回揩油的手,老老实实坐回自己的座位。
“那个……还没问师傅你叫什么呢?”
“蒋颂眠。”
裴轻栎看上去异常兴奋,整个身子都倾过去紧紧贴在蒋颂眠的胳膊上,“好巧啊师傅,我也姓蒋!”
也姓蒋?
蒋颂眠扯扯嘴角,这是为了套近乎,连自己姓什么都改了。
裴轻栎继续问,“师傅,方便加个微信吗?我觉得我们还挺有缘的,你长得好像我一个家里人啊。”
套近乎的方法太过拙劣,蒋颂眠没忍住轻笑一声,掏出自己三百块钱的破手机给他看了眼,“抱歉,我手机好像没有微信。”
裴轻栎一点都不失望,立马转变思路,一把抢过蒋颂眠的手机,输入自己的手机号给自己拨了个电话,成功存到蒋颂眠的电话号码。
他又在蒋颂眠手机上一个字一个字敲下自己的名字。
蒋颂眠看了一眼 联系人一栏里写着三个字:蒋栎栎。
他问道:“李老师不是叫李雷吗?”
“哎呀,那都是艺名,都是艺名。”裴轻栎摆摆手,颇有些不好意思,说完又怕蒋颂眠这个自闭症不理解什么叫艺名,殷勤解释道:“艺名就是行走江湖的化名,你能理解吗?就是不想用自己的真实身份,所以取了一个假名字。”
蒋颂眠瞥他一眼,“我不是自闭症,我只是不爱讲话。”
裴轻栎:“……”
“哦……这样。”他坐正身子,有些尴尬,才坐了一会儿又歪过身子去。
“那你家里人都有谁呀?”
“孤儿。”
“哦……没关系没关系。”裴轻栎安慰道:“以后会有的,以后会有的。”
蒋颂眠安安静静输液,秉持自己不爱讲话的人设,听着耳边裴轻栎的声音,日子仿佛又回到了某个画室的午后。
裴轻栎睡不着时,就爱窝在他怀里,贴着他的耳朵小声说话。
什么都说,说他家里的梧桐树,说树上的小麻雀,说小时候裴溯带他去河边玩把白色的运动鞋弄成了黑色。
“你多大了?哎你之前有没有谈过恋爱啊?应该没有吧……”
聒噪的声音渐渐消失,蒋颂眠偏头看去,刚才还在喋喋不休的人这会儿正靠着他的肩膀睡得正香。
他的目光向上看去,一小瓶葡萄糖快要见底,他朝诊所医生招招手,“你好,该换瓶了。”
拆针时裴轻栎疼醒过来,蒋颂眠正紧紧抓着他的左手手腕不让他乱动,针尖已经抽了出去,还没看见血,就被棉球堵住。
“输完了?”他迷迷糊糊揉了下眼睛,抬头看了眼蒋颂眠那瓶,也快要见底了。
“哎!哎哎哎!”他招呼医生,“快给他拆了针呀!要回血了!”
医生无奈一笑,走过来等了一会儿才给蒋颂眠拆了针。
两个人走出诊所时天都黑了,裴轻栎拉住蒋颂眠的胳膊不撒手,“蒋师傅,这么晚了,我请你吃饭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