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沅半分不知他犹不满足,一心以为这就够了。
舒沅双颊泛红,仔细看过他神色,心想,这一次哄好,接下来好长一段日子应当无事了。
舒沅说要走,也再没人拦她。她也不要他送。
薛承璟帮她理了理衣衫,复又看向她:“三月事务繁多,抽不开身,我……”
舒沅先前还心疼他近来忙碌,此时恨不得他越忙越好,目光轻动:“政事要紧,三表兄也要多保重。”
只差将她一定不会贸然上门打扰说出口了。
薛承璟看她一眼,没有拆穿。
第92章
◎殿下看着可不是为情这一字方寸大乱的人,怎么可能追去?◎
春桃在马车旁等候,一见舒沅便迎了上来,将她扶上马车,转头才发觉舒沅脸色不大对劲。
春桃忧心地碰了碰舒沅脸颊,又疑惑地掀开帘子瞧了眼天色,喃喃道:“真是奇怪。”
如今这时节,怎么就把姑娘热成这样?
舒沅接过春桃手中杯盏,轻抿了一口,春桃又情不自禁地将目光停在她唇上。
姑娘生得好看,春桃向来是知道的。她唇形饱满嫣红,此时被茶水微微浸湿,便如柔嫩樱桃,叫人挪不开眼。
春桃日常差事便是照顾好舒沅,眼下瞧她肤色白里透红,只当是在林中赏花累着了。
舒沅将杯盏放在案上,动作间显露出手腕上的一抹红痕。极淡的一点痕迹,在她瓷白的肌肤上格外明显。
春桃满眼心疼:“这是怎么回事?难不成有谁伤了姑娘?”
舒沅先前只想着如何赶紧离开,莫要再留在他跟前,以免再惹得他做出些出人意料的事。
现下瞧见自己手腕上的罪证,思绪又飘忽起来。
舒沅抿了抿唇,眉眼低垂:“还能是谁?”
他骗她。用那装出来的和善模样,哄得她满心欢喜。
再仔细回想他出京时迎雪庆仁两人的行踪,舒沅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就连去见燕王这种事都能将这两人带上,哪里是半年的相处就能有的信任?
必定是早早就认他为主,私底下不知道为薛承璟办了多少事了。
她竟还装作无知懵懂模样,诱他为她讲解典籍律例。盼他多学一学先贤先王之道……
过往的桩桩件件,历历在目。舒沅随便一想,就恨不得回到家中将自己关起来,再也不要见人了!
这般想着,舒沅的语气自然不会好。
春桃看过她手腕,瞧着不是需要上药的伤势,便放了心。又听舒沅这般说,春桃啊了一声,恍然大悟的模样。
在舒沅的目光中,春桃眉头舒展开来,唇角翘起:“原来是这样!是殿下扶了姑娘一把,才有了这红痕。这处桃林竟也不好生打理,怎么弄得乱糟糟的,若姑娘当真摔了,那可如何是好。”
舒沅眉心微蹙,怎么连春桃也帮着他说话,还有了这样的猜想。
春桃所想与他所做,真是毫不沾边。
这红痕哪是他好心扶出来的?他扣住她手腕,分明是抓着她往他怀中带去。
春桃眨了眨眼,忽而发觉舒沅神情不大对劲,便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奴婢先前还以为是殿下拨来照顾姑娘的人办事不当。但殿下又怎么会这样对姑娘呢。是奴婢想岔了。”
舒沅看着一脸笑意的春桃,心绪百转千回。
哪能怪春桃呢。
都是他从前的模样,将一心为她的春桃也蒙在鼓里。
春桃笑吟吟的:“殿下那年在进璋书院,对姑娘再好不过。便是姑娘有不解之处,殿下比夫子还要耐心一些。”
她那时使的招数笨拙又简单,也不知他那时看在眼里,心底是何想法。
舒沅反正是要羞死了,面如火烧,不准春桃再提。
*
一线白烟自香炉袅袅升起,空气中弥漫着清幽香气。
春光自窗棂中透入屋中,将雪洞般素净的书房照亮几分。李瑞福在桌案旁静立,等候差遣。
须臾,小太监自外面引来一人,李瑞福余光一扫,上前两步轻声提醒:“殿下。是董大人到了。”
董易更换了着装,且大仇得报,如今精神振奋,神态自若,与先前那个书局中的汉子截然不同。
李瑞福朝董易颔了颔首,而后低头退了出去。
薛承璟将笔一搁,与董易聊起秘事。董易在正事上从不懈怠,薛承璟问至何处,他都能答上来。
董易喝完两盏茶水,事情也就说完了。
薛承璟同董易相识多年,谈完要事,便也能聊一聊私事。
董易咧嘴笑了笑,面上狰狞的疤痕也不再可怖,他爽朗道:“承蒙殿下关心。臣近来无病无痛,烦恼皆无,不是自在二字能概括得了的。”
董易从前便是有妹妹的大仇未报,也不会苦大仇深地委屈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