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瑞福如实道:“殿下未曾应过邀约。”毕竟正为眼前这位伤神,哪有闲心玩乐。
主仆几人离去后。舒沅仍站在窗前,望着庭中景象出神。
舒沅眉心微蹙,一脸疑惑。
她当日已做出诸多努力。瞧着似乎也有了成效。
薛承璟在进璋书院那半年,可不就是按着她设想的路径一步步走了下去?
怎么出京一年,全变了。如今的他,当得起冷情寡欲这几个字。
舒沅长叹一声,心绪复杂难言。
不过幸好正是春暖花开之时,京中赛事宴饮不断。舒沅稍作思考,便有了成算,稍晚时叫人送了解乏宁神的熏香去了三皇子府,还叫人带了话。
定远侯府的事,李瑞福向来亲力亲为,怕底下的徒弟不懂事,将事情耽误下来,因而舒沅派的人一登门,李瑞福便知道了。
李瑞福听完,没急着回去侍奉笔墨,在心里慢慢琢磨着如何回话。
徒弟李燕送了人出去,发现李瑞福还在这儿,嘿嘿一笑:“师父,我还没看过蹴鞠赛,到那日,可能将我也带上?”
李瑞福正在心头想事,闻言便剜了他一眼,骂道:“长到这般大,还不知收了贪玩的心思。”
这段路无人,李燕素知自家师父是刀子嘴豆腐心,便道:“多亏有师父指点,不然哪有我的今天。”
完了,李燕又十分不解,将声音压得低低的:“殿下是将姑娘放在心上的。姑娘既派人来问,殿下为何不去?”
李瑞福闻言一噎。先前他只将明致大师的话记在心里,殿下先前是发过话,与侯府往来不若先前密切。但他竟忘了将殿下的心意放在头一位。
今日听闻林颖去了聚仁堂,殿下便一刻也等不得,亲自下山赶去。
虽说到了姑娘跟前,尚能拿捏住分寸。但起心动念那一瞬,便已彻底显露了心意。
李瑞福醍醐灌顶,不敢再耽误,赶紧到薛承璟跟前回话。
京中人际往来,请来请去必在受邀之列的就那么些人。李瑞福作为薛承璟跟前的头一人,早就知道那蹴鞠赛的事,只是主子无意前往,便没有重视起来。
李瑞福说完,斟酌道:“殿下辛劳日久,今日姑娘还关心殿下可有劳累太过,语中甚是关切。如今又差人过来,想来还是牵挂着殿下。”
薛承璟揉了揉额角,没有发话。
李瑞福悄悄抬眼,又道:“听闻是昔年不曾有过的盛况,今年主办的人家邀了许多宾客前往。沈家越家皆在此列,还有几位小将军也要参与。”
眼睫在他眼下投下一片阴影,薛承璟指尖在桌案上轻点。
跃动的烛火在黑暗中显得炽亮滚烫,但明亮烛光终会触及暗夜边界,叫浓黑夜幕吞噬干净。
良久,薛承璟道:“那日有何安排?”
李瑞福躬身答话,一一讲清。
薛承璟淡声道:“差人去一趟。同她说,我那日定会前去。”
李瑞福面上不显,心中却是一喜,连声应是,赶紧去找了个得力的人前去传话。
摊开在眼前的文书看了一半,其中事由已明了于心。薛承璟没再动笔,抬眸盯着正往下淌着烛泪的明烛。
任何手段,都不如将她放到眼前。
至于那想将她私藏的恶念,同刻意忍耐不能相见的折磨相比,亦显得无足轻重。
他忍一忍便是。
李瑞福办完这桩要紧的差事,大约心中摸清了主子的态度,到夜间又不经意提起那放在库中的锦盒,问道:“如今可要找人送往侯府?”
薛承璟步伐微顿,只道:“仔细一些。”
李瑞福心中早有了成算。正好有两人对定远侯府轻车熟路。
迎雪难得遇到这样一桩简单的差事,听罢又问:“只是送去?”
李瑞福在宫中待久了,与迎雪的思路不大一样,解释道:“若只求妥帖,也用不着特地劳二位来一趟。两位与姑娘有过来往,有些事,比其他人方便许多。”
迎雪眉梢微动,一瞬便回忆起从前夹在两位主子中间做事的经历。接下来不必李瑞福明言,迎雪差不多也懂了。
不就是借着他们收受定远侯府月银,和姑娘有私底下来往的方便,要他们去打听姑娘的近况吗。
迎雪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拍着胸脯保证:“放心。就交给我。必定办妥了。”
迎雪还记得舒沅身边那个叫春桃的丫鬟,以前俨然是把他们当自家人了,这区区小事,还不是马到成功。
但一切并不如迎雪想得那般顺利。
迎雪到了定远侯府,招待的人比往常更客气两分。此时迎雪还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劲,只是在心里琢磨,等到了舒沅跟前,要如何恰如其分地回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