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府。
“妻聘？！”黑风和鲁仁齐齐叫道。
相爷疯了！
季绾绾不过是个从四品官的女儿，如何能做他们府上的丞相夫人！
以他家大人的能力，将来的夫人必定会被封为一品诰命。那个季绾绾可曾经傻过十几年，肚子里的墨水估计还没一本书厚，这样的人如何当得？
黑风直言不讳：“相爷请三思！您的岳家可是无比的重要，就算不是出自国公之家，也该是六部尚书家的女儿。若是只给了一个小小的季家，那对您可是毫无益处。还有勤王，您的死对头，他要是知道了，指不定连夜能笑死！”
自从自家相爷到了娶妻的年龄，各家大人明里暗里都有提起过，就连勤王都作妖着给撮合了几个品级低的官员。
可再低，那也是六部里最不吃香的工部尚书啊！
鲁仁也赶紧道：“是啊，是啊，况且您的妻聘要准备整整一百零八抬，属下就算是再赶也不可能一天内把东西选好，这太急了……”
沈怀稷坐在书桌前，身形如松柏般笔直，不过一会儿的功夫便写好了书信。
待字迹晾干后，好好收起装进信封，交代道：“下聘需长辈前往，本相没有。这封信送去容国公府，有劳明日容国公夫妇，替本相去下聘。”
黑风一个趔趄差点摔倒在地。
感情他俩劝了半天，全是白劝！
沈怀稷盯着鲁仁看了好几眼，直盯得他心虚后，这才道：“尽快去拟礼单，子时前送来。聘礼在明日下朝前备好，等容国公夫妇入府后带走。”
“是……属下连夜赶工，一定保证将事情办妥。”鲁仁只是个相府管家，论关系并不如黑风更亲近。相爷话已至此，他也只能照做，只觉得季家那姑娘真是走了大运。
黑风却还在继续劝说：“相爷，此事会不会太过草率了。怎么会这么巧，季绾绾被人算计后，被您给看见了。若这是季家刻意算计，那咱们不就上当了吗？”
沈怀稷坐在书桌旁，闻着桌上的墨香，久久没有出声。
最后，在黑风万分期待的眼神中，转问道：“那个叫林雨柔的，是如何处置的？”
第442章 季老爹抱牌位哭
黑风：“……”
他简直想原地摔倒！
感情他家相爷思考半天，不是在想取消下妻聘，而是在想继续给季绾绾收拾烂摊子。
天老爷，这季绾绾上辈子是拯救了一个县的百姓吧！
黑风认命道：“林雨柔暗中下毒一事，证据已经找到。但咱们现在不好出面拿她，否则季姑娘的名声就不好保住了……”
“嗯……那便先放放，过段日子再处置。”
“是……”
这一夜。
整个相府灯火通明，院里即使努力压低了声音，但聘礼太多，搬进搬去免不了大动静。不过，屋里的男人也并未睡着。
沈怀稷躺在床上微闭着眼睛，脑海里想的却是母亲去世前的模样，若不是皇上逼得她太紧，她也不会自尽而亡。
这些年，他怨恨极了那人，可随着那人的崩逝，他的怨恨无处寄托，只得一心扑在政务上，让自己不要闲下来想别的。
但每每夜深人静的时候，他又在想，若那人不是那个身份，他们一家会不会有不一样的人生。
他握着身上佩戴的玉佩，低语道：“母亲，儿子要成亲了，以后不会再是一个人。”
季家。
季老爹这一夜没睡好觉。
他趁老二没注意，偷偷去把祠堂把自家媳妇儿的牌位抱去了卧房，然后在夜深人静的夜里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
“媳妇儿，是我对不起你，我……我官小，我人微言轻，我……咱家配不上沈相，绾绾当不了沈相的正妻。”
季老爹一边擦眼泪，一边擦着牌位说：“可是绾绾得嫁人啊，她如今……如今这样，只能进相府。”
“我对不起你，你活着的时候我就没让你享几年好福，你不在世了，这几个孩子我还养得不好。儿子们一个个都不成家，第一个要成婚的女儿还要给人做妾室。呜呜呜……我将来死了都没脸下去见你。”
季老爹越想越心塞，一把年纪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半条袖子都快被擦湿了。
整个院子的下人都被他支走了，平日里乐天派的小老头越哭声越大，直到外面传来咚咚的敲门声。
季老爹这才哽咽道：“别管我，都去外院守着！”
敲门声果然停了。
但不久，窗户就被推开，夜色下少年冷酷地站在窗前，侧着身子凉凉地提醒道：“爹，把娘的牌位还来再继续哭，您不想睡觉娘还要睡。”
季老爹一抬头，泪眼朦胧中就见他那讨人嫌的二儿子又来了，气恼地朝他吼道：“我们两夫妻的事要你多管闲事！你娘都没嫌我吵过！混账逆子，早知道就少生一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