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特助这时才明白:
先生只有对着太太才聒噪,有着说不完的话题,就是想跟太太玩闹。
天桥上聚集了不少的人。
嘈杂的声响传了过来。
面前的男人停了脚步,许特助也跟着停了下来。他偏头顺着盛世的视线看去,就看见天桥上乞求帮助的男人。
大冷天男人穿着单薄。
衣衫褴褛。
跪在一张告示面前,低着头向过往的路人请求帮助。
医院外总能看见类似的景象,如果说婚礼殿堂见证了无数幸福,那么医院内外就显露了人世的无奈悲苦。
许多路人都麻木了。
基本上没有人会去帮忙,因为这个世界上需要帮助的人太多,帮不完。
且自己也过得不如意,手头拮据,即便有一颗悲天悯人的心,也无可奈何。
这不。
面前就有一对年轻小情侣走过,女生感叹道:“跪在地上那个男人我昨天在医院里见过,他当时跟主治医生谈话呢。”
“他的妻子乳腺癌住院,治疗花光了所有的钱。妻子不想拖累他,想让他放弃治疗。他不愿意,一定要筹钱。”
“据说明天就是手术时间了,他卖了能卖的一切,甚至是血,可是还是差了十万。不得已来天桥讨钱,好可怜啊。”
闻言。
许特助下意识抬头看身前的男人。
从他的角度,只能看见伞檐下男人轮廓清晰的侧脸,看不清他的神情。如他所想,几秒钟后盛世侧眸看了他一眼。
许特助点头应着:“先生,我会处理好的。”
这边。
天桥上。
跪在告示后的男人视线里装入一双皮鞋,他抬起头,迎着光亮照射过来的方向,眼睛里装入了一位穿着工整西装的精英人士。
男人微愣。
许特助弯下腰,将一张没有密码的银行卡双手递给他,“下午会有人帮您妻子转院,届时会有一位乳腺专家抵达医院帮忙诊治。”
望着许特助身影消失在人群,男人还处在木讷中。
他收回视线。
低头紧紧地盯着掌心这张微凉的磁卡。
紧接着手机响了,是医院打来的电话,说是有人要帮他妻子转院,国内最好的乳腺医生即将达到榕城,他的妻子有救了。
男人顿时失了声。
听着电话那头医生的话,张嘴半天没有吐出一个字。
他哭了。
弓下身子肩膀隐隐颤抖。
男人双手合十紧握手中的银行卡,朝贵人离开的方向磕了一个头。
-
许特助打开车门进了驾驶座。
他偏头看向后车座上阖着眼睛小憩的男人,道:“先生,事情办好了。”
盛世没说话。
许特助也没再开口,驱动车子驶离街道。
在经过天桥时,许特助隔着车窗望了眼抱着告示喜极而泣往医院里跑的男人。光是看背影,就能看出他的喜悦。
这不是先生头一次帮忙。
先生出门办事,遇上类似的事情,他都会帮一把。
许特助知道原因。
正因为知道,才格外心疼。
先生是愧疚自责,他在怪自己,责怪自己三年前没本事保护好太太。他始终将太太离世的根源归咎在自己身上,自我折磨。
-
盛太财团写字楼。
车子驶入地下车库,盛世搭乘电梯上了楼。
进了办公室,他先去内室换衣服。待男人走后,傅承御才开口与许特助说:“参加医院剪彩仪式花了这么长时间?”
许特助将手里拿着的外套挂好,“离开医院的时候遇到一对请求帮助的夫妻,耽误了些时间。”
傅承御沉默。
抬眸往安静的内室房门看了几眼。
就知道是这样。
这三年盛世入资医药行业,都快变成济世活佛了。要不是他拼命工作让公司从集团挤入另一个大平台成为财团,傅承御还真担心这点家产不够他挥霍。
“傅律师,您是过来跟先生商谈工作的吧?”
“嗯,上周谈的跨国合同可以签约了。”
“先生这两天可能不会谈工作。”许特助停了一下,示意墙上的电子钟,“马上就是华国的春节了。”
每年这个时候盛世都不工作。
消失两天。
在大年初二又回到公司,上手处理工作。
果然。
盛世换了衣服从内室出来,与傅承御简单说了几句工作上的事情,便从许特助那拿了车钥匙,离开了公司。
古斯特徐徐行驶在落满雪的榕城街道上。
车速不快。
因为唯一说过出门在外要注意安全,开车不争速度,他一向很听她的话。
男人双手握着方向盘,修长干净的无名指上套着那枚婚戒。戒指在窗外雪光的映照下,格外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