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时侒略微缓了缓,道:“我无事,婳婳呢?”
“您都要把我们吓死了,婳姑娘都吓傻了……”十四一拍脑门,“哎呀!光顾着您了,婳姑娘应当还在岸边,我马上派人去请!”
陆时侒却说不用,“她会自己来,待会儿大夫来了,你知道该如何对她说吧?”
十四迟疑了一下,快速在脑中忖度了一番,忙颔首说:“知道,知道!”
“那我睡了。”痛心吐血是真,晕倒也是真,当看到她惊恐万分的神情时,他就知道,她是在乎自己的。
十四见陆时侒安心地阖上了眼睛,唇边还带着似有似无的笑意,心里直打怵,二爷为了抱得美人归这代价也忒大了吧?
大夫没一会儿就到了,左右手腕诊过脉后,下结论开方子:急火攻心,血不归经,剧痛之下才会吐血,加上多日不曾休息,才有晕厥此症,好好养几日就无大碍了。
十四听大夫如此说,才放下心来。
十四刚送大夫出门,便见时婳慌慌张张进了客栈,他忙换上了一副苦痛悲伤的模样,本想再掉几滴眼泪,但实在是挤不出来,“婳姑娘……你来了。”
“他……呢?”她已经能出声,但声音又哑又低。
“二爷在二楼……”
时婳提裙快步往二楼走,等进门时,又放慢了脚步,她连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走到床边,看他仰面躺着,双目紧闭,脸色灰白,唇瓣上却是殷红的,那是他吐出来的血,鲜红血迹从嘴角到消瘦下颌,一直蔓延到淡月白的袍衫。
她急痛攻心,双手捂住嘴,失声痛哭。
许穆清已经问过了十四,陆时侒这病很严重,心痹经脉不通,再受刺激,可能就会危及性命……
第六十一章 成全
时婳一直守在陆时侒身旁,许穆清如何劝她去休息,她都不应,一直不停地摇头。
爹爹本来身体很康健,就是因为吐了血,然后一病不起,就走了……
无法,许穆清就一直陪她守在房内。
十四看着屋内这三人,摇头晃脑,心里直呼剪不断理还乱啊!
陆时侒这一觉睡得很沉,很久,直至隔天黄昏他才悠悠转醒,他睁开眼就看到时婳和衣倒在床沿边睡着了,脸上还挂着泪痕,他心中又喜又疼。
明明是在乎他的,为什么非得要走?
他轻轻从床上下来,把她往床里抱,没成想刚搂住她的腰,她就醒了,掀开眼皮就是一双肿成桃儿的眼睛,她直直望着他,愣了半晌。
陆时侒伸手摸了摸她的脸,温柔笑笑:“怎么?不过几日不见,你不认得我了?”
她“哇”的一声,扑倒他怀里,呜呜咽咽的大哭起来,一边哭一边说:“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你……”
他轻拍她的后背,柔声安抚:“好了,好了,别哭了,我这不是好好的吗?”
时婳抽抽搭搭的泣音渐渐缓和,又听得他非常欠揍地说:“再说,我要是死了,不是正好嘛,你可以跟着许穆清走,了无牵挂不是更好吗?”
“你……”她动了怒,气噎喉堵,哽哽咽咽挣扎着就要从他怀里出来:“现在你好了,我要走了!”
陆时侒皱起俊眉,噯呦一声,“婳婳,乖乖的别乱动,疼死了。”
“哪里疼?”她抬起泪眼去看他,忙说要去请大夫。
他屈指抬起她的下巴,低头吻她的眼泪,软唇一直往下游走,触到唇瓣,多日的思念通通化为这个漫长又旖旎的吻。
许穆清站在门前停住了脚步,转身下了楼,拦住端着饭菜要上楼的十四:“陆时侒醒了。”
十四见他一副怅然自失,萎靡不振的模样,心中自有了判断,忙说:“许公子那咱俩先吃吧。”
让小二上了一壶好酒,十四陪着许穆清喝了半晌,一边劝他,一边为陆时侒说好话:“许公子,二爷他拿婳姑娘当命根子似的,就这几日他都没合眼,一直在找你们,您认识我们二爷多年,二爷他是什么品行,您最清楚不过,他绝不是新鲜劲儿,对婳姑娘那绝对是认真的,用心的,断断不会辜负的。”
他执壶为许穆清倒酒,“我们爷天生有些牛心左性,认定的事儿八百头牛都拉不回来。真真的,您就放心吧,二爷他绝对会一辈子都对婳姑娘好的。”
许穆清握紧酒杯,沉吟了半晌,举杯一饮而尽,将酒杯重重放置桌上,咬牙怒瞪十四:“他敢不对婳婳好!我第一个不放过他!”
“是……是。”十四随声附和,又为他斟满酒。
最后酒壶空了,人也醉了,十四将喝得醉醺醺的许穆清送回了房里。
时婳晕乎乎地倒在了陆时侒怀里睡着了,他用指腹轻轻摩挲着她微肿的红唇,失而复得,不是欢喜二字能够形容他此刻的心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