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画时安(3)

“白纸黑字的文书已经签好,岂是说更改就更改的?”许氏一手将苏时婳甩到一边,冲着人牙子道:“这个贱人已经与我家没有关系了,你们快些走吧。”

一旁的人牙子见状,忙道:“太太,那我等就先告辞了。”

苏时婳一听,顾不上摔疼的手臂,忙从地上爬起来,死死拽住人牙子的手不放,“不行!你们不能把姨娘带走!”

柳含烟看着女儿额头红肿一片,心疼得拼命摇头,含糊不清地呜咽道:“婳婳,老虔婆下定了决心要卖我,你不要再求她了,娘只要你好好的。”

侍立在一侧的丫鬟这次很有眼力,忙上前把苏时婳拉开。

两个人牙子像是脚底抹油一般,架着柳含烟一溜烟地就消失在二门外。

苏时婳眼见母亲被拖走,费尽全身力气挣脱两个丫鬟,就要往前追,守在廊下的婆子像一座大山般挡着,她一边哭一边求,“刘妈妈,李嬷嬷,求求你们,阿娘不能被带走……你们放我过去。”

姑娘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白净的小脸上满是泪痕,两个婆子心里多有不忍,好声好气的劝道:“大姑娘,您还是回去吧,不要为难我们。”

她绝望地瘫坐在地上,发髻上的蝴蝶簪突然掉到了地上,她泪眼婆娑的去看这只簪,突然想到了什么,拾起簪子,冲婆子道:“刘妈妈,放我过去,我要去找穆清哥哥!”

这一声穆清哥哥吹到许氏耳朵里,不由让她心底一惊,穆清是她娘家侄子,父母早早地都过世了,打小就接了过来,她此生未能有一儿半女,拿着当亲儿子一般对待,如今老爷没了,她就将这孩子过继过来,指望着他承欢膝下,养老送终。

许氏用刀子一般的眼神看向苏时婳,见她哭得梨花带雨,柳眉颦蹙,巴掌大小的脸蛋泛着红晕,面薄腰纤,袅袅婷婷,一举一动都带着楚楚可怜。

有其母不凡有其女,母女俩都是一路货色,留着也是祸害,好好的爷们都叫这些妖精勾引坏了!

她怒不可遏地抬手将案上的茶碗挥到地上,扬声吩咐:“都还愣着干什么!!!给我捆了,再去找个人牙子来!”

她如今将那个贱人卖了,也难免这个小贱人怀恨在心,不如一发儿都给收拾了,眼不见心不烦!

丫鬟婆子皆是一愣,但见主母大发雷霆,也不敢有异议,手脚麻利地就把苏时婳绑了起来,堵上了嘴巴。

苏时婳瞪大了眼睛,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似的大颗大颗沿着面靥滚将下来,她不敢置信看着许氏,如何也想不明白,往常一团和气,像案上供的弥勒佛似的人,今日竟这般凶相毕露。

她已经没了挣扎的力气,像一个破包袱一样被丫鬟捆得结结实实,余光瞥见碧青,心里满怀期冀看过去,却不料碧青立马将脸转到一边,唯唯诺诺的藏到另个丫鬟身后,生怕惹祸上身。

时至今日,她才明白,人情冷暖,炎凉世态,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难。

第三章 玉佩

秋风细细吹拂,两岸梧桐树的黄叶飘飘坠落在江面上,使平淡无波的水面泛起一波一波的涟漪。

由远及近,驶来一艘小船,打破了江面天水一色,群山环绕的倒影。

这阵西北风刮得凑巧,船家调整好船帆,顺着江流直直南下。

夕阳西下,甲板上升起袅袅炊烟,从船舱走出来个约莫四十左右的妇人,她将手中的切好的菜蔬丢进锅里搅了搅,闻着香味差不多了,就冲船舱喊道:“孩她爹,饭好了,出来吃。”

男人应声,从舱内拿出一张方桌,摆好,把一应的碗筷布好,由妻子把青菜粥端上桌,船上饭食简单,一碟小咸菜,两枚咸鸭蛋,一条油煎黄花鱼,就是一顿晚饭了。

夫妻二人相对而坐,用起晚饭。

文娘接过丈夫的碗,又盛了一碗粥递过去,“当家的,你瞧着那丫头怎么样?不行就到下个渡口,弄点子药吃吃,别再一病不起死了,那我们岂不是鸡飞蛋打?”

张力咽下口中的饭,把碗筷往桌上一放, 对着旁边连呸几下, “呸呸呸!乌鸦嘴!要不怎么说你们女人家,头发长,见识短呢,那丫头哪里是身体上的病!她那是心病!”

“千金,万金的小姐,丁点油皮没破过,让人捆着给卖了,换了是谁也受不了!饿她几天,熬不过,自然就吃东西,到时候就好了!”

他想了想,又吩咐妻子:“你弄点水,给她灌下去,别回头真把人给饿死了!”

月初之时,他们夫妻二人就听闻沧州一带有蝗灾,粮食颗粒无收,灾情面前,人命越发不值钱,一个孩子能换十斤粮食,为了活下去,卖儿卖女的不在少数,对他们这些人牙子来说只赚不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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