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两人都是活了半辈子的人了，言辞倒是不激烈，但句句戳在对方的心窝子上。
“你刚回来何必这样折腾？”
老太太冷哼了声：“我见一见孙媳妇就是折腾了？”
“你当迟彧是你孙子？自从陆绫走后，你恨不得吃了他。”
提起陆绫，老太太面容划过一丝痛苦，“当初你要是听我的将陆迟彧养在外边，陆鸣和陆绫也不至于是这样的下场。”
陆文壑长满皱纹的脸上没有一丝波动，他冷漠地看了一眼自己老伴，冷静地说：“陆绫的死因是源于她的贪心，她甚至想要杀了她侄儿。”
“贪心又有什么错？”老太太讽刺地笑了声，“她生在这样的家庭中，想要权利很正常，你不也是一步一步贪心过来的？”
“避重就轻，陆鸣作为一个父亲，保护孩子是他的天性，迟彧在贫民窟吃了三年你们难以想象的苦，你竟然因为一个和尚的话觉得他克亲，我看你这佛，不信也罢。”
老太太面色沉静，不见一丝怒容，她穿着藏蓝色旗袍款款起身，“我去见一见我这位孙媳妇，到底是什么样的人，能让那煞星为她挡子弹。”
老太太下楼的时候，姜绥还没吃两口，陆清影搀扶着老太太至客厅，陆清影恭敬地对符曼欣道了声：“夫人。”
符曼欣微微点了点头，随后带着姜绥起身，不冷不热道：“星星，这是你奶奶。”
“奶奶。”姜绥乖巧地应了声。
“过来我看看。”
姜绥没忍住看了眼符曼欣，符曼欣见她那副害怕的样子，有一瞬间想要拉着她转身就走的冲动，但是不行。
符曼欣给了她一个安抚的眼神，带着她来到老太太身边。
看见老太太的那一刻，姜绥算是明白了什么叫“岁月从不败美人”。
眼前的老人衣着低调简朴，本以为刻薄的面容却大气端庄，只不过那双眼睛看着你的时候无波无澜，倒像是和她不熟而已。
“长得不错，就是这性子怎么温温吞吞的。”
“我觉得挺好的。”符曼欣面上带笑，“迟彧脾气不太好，两人互补，目前处得很好。”
老太太斜眼看了眼符曼欣，“也就你这种糊涂的母亲能想出冲喜这么荒唐的事了。”
“还好吧。”符曼欣不紧不慢怼道，“毕竟这种年头还有人信克命这种说法，冲喜也算不得什么，更何况，迟彧确实也醒了。”
“醒了就好好养着，别整天搞得公司离不开他似的，受着伤还整日操劳。”
“也是没办法的事，半年前他遭遇的袭击的事情您应该也听说了，当年绑架迟彧，害死陆鸣的程峰出狱了，除了公司的事情，迟彧还要时刻关注着这个丧心病狂的通缉犯，都怪我没用，不能帮上他一点。”
听她提到这事，老太太的脸上终于有了一丝龟裂，当初陆绫和程峰的哥哥在一起时，程峰也是见过老太太的，老太太还夸过人家能干。
没想到有一天，能干到绑架她孙子，还杀害了她儿子。
符曼欣虽然轻言轻语，但句句踩在她不可还击的点上。
老太太自己心里心知肚明，陆绫的死根本怪不到陆迟彧头上，但没用，陆绫是她的心肝肉，任何人都比不上她，更何况她现在还死了。
死人的滤镜超越一切，不管她死之前做了什么。
“你又扯陈年旧事干什么？”老太太瞥了眼符曼欣，“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我有些累了，你跟我来，帮我捏捏肩。”
符曼欣刚要阻止，姜绥一把按住她摇了摇头，随后连忙跟了上去。
姜绥知道老太太来者不善，装作拘谨不安的样子站在她身后帮她捏肩，陆清影沉默地站在一旁。
她不出声，姜绥都能忘了她的存在。
“听说你去演了你小叔的戏？”
姜绥手下一顿，“是，但小叔说我——”
“是就是，没有但是。”老太太微微偏头，“只是你作为陆家少夫人的这个身份，实在不适合抛头露面，陆烨玩的那些都是入不了台面的东西。”
“我、我已经答应了，都要开机了。”
“陆轩娶了蓝茵，我当初就不同意，这些女人都不安分，我瞧你性格虽然软弱，但到底出自名门，怎么还这么自甘堕落？”
姜绥：“……”
老太太果然是上个世纪的产物。
“继续捶，再稍稍用点力气。”
姜绥扯了个虚弱的笑，我被你折腾了一夜还没吃早饭你自己心里有数，余嫂做的三明治她才咬了两口。
姜绥知道老太太在故意为难她，但还是兢兢业业地帮她捏肩捶背。
只是十分钟过去了，姜绥的双手开始颤颤巍巍，陆清影眉心一皱，到底还是没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