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有再说话了，低头专心给她擦药，就在孟澄以为柳下惠这part过了的时候，他探身在床头小柜上的纸盒里抽了张纸，慢条斯理地一根根擦着修长骨瘦的手指，抬眸，目光很深暗地看她：“我不是那种人，别对我有那样的误解。”
“还有很多很多。”他顿了下，“就算你现在仍然对我这个人的某些方面存在着你以为的滤镜和误解，也跑不掉了。”
“孟澄，我不会给你后悔的余地。”
“如果以后有一天你真的不喜欢我了，烦我、厌我，甚至到想逃离的程度，只有一种摆脱我的方式。”贺凉迟突然笑了笑，俊挺的眉眼分明微弯了下来，却带着种异样占有的偏执感，他语气轻淡，好似不当回事儿：“只能等我死。”
“贺凉迟！你说什么呢！”
孟澄被他说的心里一惊，一只爪子咻地伸上去，掌心按在他嘴巴上，指头在他脸上捏出五个坑印，把他下半张脸堵得严严实实，“前半段我听着还挺霸道挺带感的，怎么越说越不吉利了，你赶紧呸呸呸！”
贺凉迟：“……”
两个人对视着安静了会儿。
孟澄着急道：“你呸呀！”
“……”又过了几秒，贺凉迟的两声“呜呜嗯嗯”勉强从她并紧的指缝间漏出来：你不松手，我怎么呸……
孟澄：“……哦哦哦。”
她松了手，贺凉迟在她一脸严肃的紧盯下象征性又自我怀疑地呸了三下。
孟澄肩膀松了下来，抹了把脸，斟酌了下措辞柔声说道：“阿迟，你以后别动不动就说死啊死的好不好？更千万不要再做以前那种傻事了。”
她手心里的暖意传递到他手背上，“你的生命是你自己的，只有一次，很宝贵，谁都不能干涉，你自己也要爱惜，知道了吗？而且你为什么要假设我以后会不喜欢你了，在你眼里我就是那种始乱终弃的人吗？”
她在这时候瞟到了镜子里自己那张不化妆也透着风情妩媚的脸，“好吧我承认我长了一副沾花惹草的渣女样子，但我爸从小就教我对待感情要认真，不管是朋友还是喜欢的人。”
“好……”贺凉迟反握住她的手，“对不起，我说的话吓到你了，你别不高兴。”
“我不是不高兴。”他小心翼翼的模样让孟澄竟然在那一瞬间有点红了眼眶，她不喜欢哭，低下头，快速眨了眨眼，尾音还是带了哽咽：“是有点心疼阿迟……”
他肯定经历了很多苦，在那些日子里没有人在乎，没有人陪伴，没有人引导，才会对活下去的念想一度停留在很颓的状态，觉得有一天……有一天在这个世界上消失了也无所谓。
可是，怎么能这样想呢？
贺凉迟一下子乱了手脚，慌里慌张地轻轻抱住她，“别哭孟澄，好了好了，我们不说这个了……”
“就是……你干嘛要和我聊这么沉重的话题……”孟澄从他怀里抬头，看到他紧张的神情，笑了，“我没哭啦，就是想跟你说，就算没我，你也要好好生活啊。”
贺凉迟抿了下唇。
没有她，要是没有遇见她……
他可能早就在被房东赶出来的那天，栽倒在那场乌云大雨里再也站起不来，或是在某个寂静平常的夜里，悄悄和风一起离开。
看样子她不记得他们第一次相遇了，也想象不到她对他来说，有多么的重要。
“哎呀不说了，我们明明刚在一起，聊点热恋情侣该聊的。”她转眼又流氓起来，摸他腿，“比如，你就不想再亲亲我嘛……”
贺凉迟当然想，但要有轻重缓急，他再次推开她，痒痒留在心里，表面一脸不为澄美人所动的正义：“过了十分钟了，现在要涂第二个药了。”
孟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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低调沉稳中彰显英伦古典特色的黑灰色宾利慕尚停在门口，聂助理从副驾驶下来，恭敬地为孟之行打开车门。
“这儿怎么还有辆自行车啊？”孟之行疑惑道，因为孟澄摩托都学会了，就是学不会骑自行车。
但他也没多想，以为是孟澄最近心血来潮要学，转头对助理说：“小聂啊，咱们上次可是约好的，我看不如就今天晚上，你留下来吃个晚饭吧。”
聂君彬惊喜浮上脸，但还是礼貌性地客气道：“没想到您还记得，怎么能麻烦您……”
孟之行一摆手直接打断他：“不麻烦不麻烦，饭你来做，我不会。”
聂君彬：“……”
孟之行进去后，他又和司机妥帖地交代了遍明天的行程，开哪辆车，注意事项，才转身进了门。
因为孟之行尽量抽空回家陪女儿，有些需要当面汇报的工作他就得来家里，所以聂君彬经常会来中堂巷，也算是熟门熟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