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诶......”寂墨更不好意思了。
盛闲期干脆把路过偷笑的小骆喊住,“你,说说。”
平头男一副被点名的紧张神态,“啊,头儿?我说什么?”
“说说。”盛闲期牵住寂墨的手,十指相扣,微笑问他,“我和寂小姐这样,你怎么看?”
“哈?”平头男挠挠头,“好看。”
寂墨:“......”
平头男意识到盛闲期没在考量他工作上的事,一下子放松了神态,笑笑直言,“就很养眼啊,我们工作累了看一眼都很舒心,啧啧,羡慕啊。”
盛闲期冲他扬了下下巴,“你忙去吧。”
到了楼上,寂墨简直要被尴尬死,正要对盛闲期一番辩驳和教训,那女人已经没形地瘫到了沙发上。
寂墨一瞬间又不忍心了。
盛闲期把咖啡拿出来,插上吸管,暖融融的液体进肚,她舒服地叹了口气,“好喝。”
午后的太阳依然躲在云层后头,很稀薄的一点儿光。
寂墨把窗帘又拉开了一些,也懒得开灯,黯淡的光线很适合休息,她坐到盛闲期旁边准备玩会儿手机。
工作群瞄一眼。
常用论坛扫一眼。
来来回回,寂墨的手机不断切换界面,如同她的心,一直悬着不能落地。
盛闲期抿着咖啡就那么坐着看着,某一刻,她突然伸手夺过了寂墨的手机。
“诶?”寂墨茫然抬头看向她。
“寂墨。”
“嗯?”
盛闲期拉了寂墨的手腕一把,两个人一起朝后陷入了沙发靠背里,她温软着嗓音道,“我的家庭情况你都知道了。”
“嗯......嗯。”寂墨略略过了下脑子,是的,盛闲期之前已经跟她说明了来龙去脉,包括去世的母亲和那个遗言,以及现在几乎没有来往的爸爸。
“那你家的情况又何苦要绕开我?”
寂墨一怔。
她没想着要瞒盛闲期,这事难以启齿,但她也不愿遮遮掩掩,她以为这就是真诚了。
可盛闲期却指出她依然遮掩的心事——她不愿盛闲期管。
“我想和你交心。”盛闲期拾起她一只手,一根手指一根手指地捏搓,然后和自己的手指交叉而过,微微举起,和着黯淡的光线,“你知道我一直学渣,不懂那些大道理,也不会文邹邹的那一套说辞,但是我觉得,不怕麻烦对方,不怕对方嫌弃,愿意毫无保留地彼此依赖,是最高层次的爱。”
寂墨手指一酥,心尖也跟着抖动,为这句话动容。
静谧开始蔓延。
盛闲期很有耐心,没有催促,只是等着寂墨选择,等着寂墨开口。
大约五分钟后,寂墨开始措辞,“我和爸妈处不来,这些年我想过很多次,年纪小的时候会埋怨家里,他们确实有错处,但我自己性格也有问题。”
“我其实知道,他们过得挺不容易的。”寂墨低垂着眉眼,剖析内心深处,“最开始爸爸是国企职工,妈妈在一个小公司做的闲职文职岗位,家里还算体面,生活水平比上不足比下有余。”
“后来,小学时经济萧条,爸爸下岗,妈妈那家公司也跟着倒闭。家里慌了好一阵子,毕竟那时候结婚早,他们也没多大。”
“摸索了一段时间后,两个人开了个小饭店,早中晚都有的那种快餐店。”
“日子慢慢好过了,赚了点钱,结果被叔叔借走,赔光。”
寂墨说到这停顿了一下,她深呼吸了一下才继续,“家里兵荒马乱了一阵子,连着小饭店都卖掉了还债,终于安定,但也没心思再做生意了,身心俱疲。”
“那是什么时候?”盛闲期敏感地察觉出不是那么简单。
寂墨抬眸,眼神复杂,“你转学那段时间。”
盛闲期目光闪烁,几经明灭,“……原来是这样。”
“我还以为你是厌倦了我,觉得我烦。”盛闲期苦笑,歉疚和急剧涌起的心疼,“我竟然没发现你处于那样一个漩涡里。”
寂墨眨了眨眼睛,心里五味杂陈。
明明是她对不起盛闲期,盛闲期居然把过错揽到了自己身上。
寂墨又释然,大概爱就是这样的吧,如盛闲期所言能够毫无顾忌地彼此信任与依赖,心疼对方胜过一切所谓道理,而不是猜疑与埋怨。
“之后我爸爸去了一家厂子做保安,妈妈又找了个公司继续做文职,没力气再折腾了。”寂墨微微皱眉,“叔叔也回来了,他赚了钱还给了我们家,又道歉,还送了不少东西。”
“那一辈的人就是这样吧,太看重血缘和面子,我爸怎么也没法跟叔叔真的生气。”寂墨无奈,“再后来,逢年过节总是聚在一起,两家的关系也就渐渐好转了。”
故事就是这么个故事,在这个社会在这个年代,太过寻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