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等到期望中的求饶,顾元忠一把甩开揪着的人的领口,胸口剧烈地起伏着,“顾作尘,别以为你有你爷爷撑腰就可以胆大妄为,你以为坏了的那个监控摄像头我今早派人去看了,昨晚的记录清清楚楚,你不怕,那那个姑娘呢?人家不怕吗?”
好像在平静的水面投下一颗石子,顾作尘波澜不惊的脸上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讶意,随后他霎时间打开车门迈腿朝外走去,只留下冷冷几字,“随你想干什么,她和我,没有关系。”
车外阳光和煦,风也温柔,一切都美好得有些不真实。
顾作尘呆立在原地,才惊觉自己的手心已被汗水打湿,刚刚被顾元忠触碰到脖颈的那一块皮肤好像被火灼烧般滚烫,心脏不受控制般狂跳,一阵虚脱般的失重心慌之感顺着脊柱攀岩而上,好似要啃噬掉他最后的几分理智。
犹如在沙漠中寻找水源的人般,顾作尘感觉自己视线逐渐发虚,渴望找到一处水源能将自己重新浣洗,洗去那一片灼烧着的污秽。
“顾作尘,你还好吗?”正当感觉自己再一次即将失控之时,视线不远处一团火焰逐渐靠近,炙热却不灼人,好像是上帝派来拯救他一般步步走来。
又一次,她看到了他的脆弱。而后,次次都是她。
第10章 冰块(P)
“赵同学。”顾作尘沉吟片刻,不动声色地轻瞟了眼身后停在不远处的轿车,嗓音低哑,“我们很熟吗?”
问题来得措手不及,赵依倪的步子停滞下来,到嘴边的话踌躇片刻后止住了,只轻吐一句,“顾作尘,我只是关心关心看起来不太舒服的同学,不行吗?”
“我不需要。”顾作尘微眯着眼,眼中的墨色浓郁了些,“收起你那些没用的怜悯心。”
话毕,赵依倪愣在原地,望见那人西装革履,熨烫得体的衣衫被风掀起一角。
一如他向来冷漠疏离的内核,仿佛昨日的那一星半点的热只是过往云烟,是不能启封的魔盒。
迈开长腿,顾作尘走得很快,没有回头,也没有再答复。
“赵依倪,你在这干什么?”背后传来气喘吁吁的喊声,余悦拎着两袋子早饭匆匆赶来,拽起赵依倪的胳膊往反方向跑,“今天是开学典礼,你忘了吗?快走,迟到了辅导员又得来找我们谈心了。”
“碰到了条不客气的狗。”赵依倪顿了一下接过余悦带来的肉包咬了一大口,“走吧,一起开会去。”
到了操场,往日偌大空旷的操场上乌泱泱站满了人,各专业依次排开站得满满当当。
二人站在队伍后方,只听前方传来窸窣的交谈和压抑着的惊呼,赵依倪边躲在后头啃着肉包边探出头往前望了眼。
主席台旁侧立着的人微屈着腿靠在视线不易察觉之处,明暗交界下的侧脸更添上几分深邃,像是没听见台下的阵阵因其现身的兴奋声抑或是根本不在意,抬手将耳机一端插在耳窝处微昂着头看不出他的情绪。
“真装,这狗。”赵依倪用力咬了一大口肉包,瞪了眼台侧的人撅着嘴暗暗道。
余悦并未听懂其中的隐意,用胳膊肘怼了下赵依倪,八卦道,“你家顾少爷魅力不减当年啊,看来又多了一大批迷妹,你看最前面礼仪队那个,听说追了人好久都没答应呢。“
赵依倪微微歪头,透过人山人海间的缝隙看到余悦口中的人,一米七的大高个盘靓条顺,礼服裙包裹下的身材凹凸有致,脸长得也是无可挑剔,确实是难得的美人。
“顾作尘这人就是端着。”赵依倪收回眼神,悻悻道,“别看他看起来冰清玉洁,其实这人坏得很,没人受得住他这怪脾气。”
“你怎么知道?”余悦顺嘴接上,“你和他很熟吗?你们不是也就见过几次而已吗?”
是啊,只是几面之缘而已,又哪来的这么多心得体会。赵依倪仿佛自己又重新多了几分无用的弯绕心肠,浅笑着摇了摇头,“开玩笑的,别太当真。”
开学典礼正式开始,学生代表紧接着迈上主席台。被花团锦簇着的冰冷大理石地面之上横垣着一条长桌,从左至右各位校领导端坐于前眉目和善,望着大步流星走来的顾作尘频频点头,坐于桌中间之人听着身侧人带了几分吹捧意味的赞美声脸上的表情依旧平静,只是浅浅地点头寒暄了数句。
顾作尘微抬着头,迈着缓步到主席台正中央,并未看身后的顾元忠,也忽略了其他领导昨日之事后带着几分玩味的眼神,伸出手细长的指尖攥住话筒往上抬了几寸,声音低哑道,“各位,早上好。”
仅是寥寥数字,赵依倪就能感觉瞬间周围的空气都比刚才燥了数分,回音回荡在偌大的操场之上,顾作尘的嗓音在麦克风的加持下更带磁性,日光打在他孤傲的脸上覆上了几分温度,整个人身形颀长,如潭中挺立着的一株清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