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再不济,这一场表演也算是打出了名号,于那些还未议亲的千金们可是大有益处。
却涟漪咬了口白嫩嫩的丸子,鱼鲜味在唇齿中弥漫四散。
她发现边上几个贵女叽叽喳喳的,对这个千载难逢多有念头,但碍于面子上的矜持,都不敢主动冒头,想等个机会。
但这个机会的绣球,就这么砸到了旁边看热闹的人头上。
“我们这些人中除了三公主和怀阳公主外便是蕙安郡主最为尊贵,不如请蕙安郡主先来做个示范?我们也好观摩学习。”
说话的人就坐在与却涟漪隔了两个人的距离。
心火朦胧,如成千上万道刺耳的声音在耳郭边上炸开。
被指名道姓的却涟漪小脸唰白,手都止不住地捏紧了袖口。
顶上的许皇后没听出这副言外之意,温婉一笑:“如此也好,蕙安你意下如何?”
却涟漪张唇,是始料未及的沙哑:“娘娘……”
那头有人又阴阳怪气地说了:“让蕙安郡主表演?那怕不是要表演徒手砸核桃。”
此话一出,不少熟知内幕的人纷纷低头掩笑,就算是有些不懂的人也在友人的提醒下忍俊不禁。
也是,一个貌美如花的小娘子居然能单手抗青铜鼎,换谁来都会笑得直不起腰。
却涟漪无语地在心里翻了个白眼,去看许皇后的反应,发觉后者还是那张温温和和的表情,没什么起伏,看来那些玩笑话在她这里根本算不上什么。
燕屠担心地凑过来:“需要我出面帮你推了吗?”
却涟漪小幅度地摇头,她准备正面迎击那些看热闹的人。
就像母亲生前时常挂在嘴边的话——
时光清浅处,一步一安然。
小郡主大大方方站起来福了福身,笑不露齿:“说来惭愧,娘娘口中的琴棋书画蕙安并不精通,不过想来那些娘娘日日年年都能见到,不如今日看更新鲜的?”
“哦?”许皇后扬眉:“是什么新鲜的?”
顶着众目睽睽,却涟漪落字如锤:“蕙安方才见到了一只战鼓,听太子殿下说那是大军特意从边关战场带回来的,若娘娘应允,蕙安想擂战鼓以助我大衍军威。”
“擂战鼓?”许皇后错愕失声。
她以为却涟漪口中的“换个新鲜花样”不过是为了给自己解围的随口一说,万万没想到等在后面的是这么一道陡峭山崖。
想到那面少说得十几个人才能抬动的战鼓,她有些拿不定主意,便偏头去看衍帝。
衍帝刚吞了颗葡萄,哂道:“为何不允,朕也想见识见识蕙安郡主的本事。”
毕竟那个小丫头当年可是在寒冬的冰池子里救了他的太子,甚至险些丢了条命。
开在冰天雪地的花总是违背常理的,但又是那么漂亮璀璨,因此他愿意相信她身上还有很多寻常人难以并肩的强悍力量。
九五之尊发话,几个小太监立马放下手里的活儿去搬鼓。
看着那帮忙碌的身影,最开始怂恿让却涟漪表演的人坐不住了:“今日是春日宴,擂战鼓算什么节目,哪有半点赏花听曲的雅致!”
“擂战鼓怎么就不算了!”
燕屠忍无可忍,直接从座位上站起来:“千百年来,战鼓都被视作鼓舞士气的宝物,怎到你嘴里还一文不值了?打了胜仗的战士们都没说什么,你个平日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只会绣花的闺房淑女倒是颇有见地。”
被怼得哑口无言,那位官家小姐的脸比苦瓜还难看,仿佛下一刻就会哭出来。
“燕屠,住嘴。”
高台之上冷不丁传来一道声音,带着浓重的警告意味,与简洁明了的四个字一同的还是软鞭子般的眼神。
天不怕地不怕的太子殿下还是蔫儿了,谁让那个命令他住嘴的人是亲爹呢。
明眼人都看得出陛下让太子住嘴是为了他的名声,但偏偏有的人就是看不清局势,以为陛下是站在他们那边的,竟然还敢接话。
“太子殿下这么向着蕙安郡主为何不一同擂鼓?”
众人倒吸一口凉气,心叹说这话的人还真是胆大包天。
谁不知当年冰湖一事后太子燕屠的身子落下了病根,再也不能习武,让他去挥动沉重的滚金鼓棒,这不是存心找人家不痛快吗。
听到这话,任燕屠再好的脾气也忍不了了,更何况他本来脾气就不怎么好。
而且这人还不知死活地一直往刀子尖上凑,不就是看着父亲平日里对他冷清吗,真是生怕人家看不出他是老四那边的人。
呵,但凡他不死,这太子之位别想换人!
刚欲还嘴,他就感受到了另一道灼热的视线,不是衍帝,而是……沈酩殷。
“太子殿下千金贵体,要他给你们亲自表演,多大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