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接着,她又偏头冲小姐妹拍胸脯:“阿素你放心,有我在这里保管你不会被欺负。”
乔素脸涨得通红,半个字也挤不出来,要不然她定要拉住小公主,跟她说声输赢不重要。
周围的人也意识到场面隐隐稳不住,各自心生先走一步到别处的心思。
不等他们开始找借口,另一个方向传来声音:“怀阳公主还真是好大的气势,知道的是个公主,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太女驾到呢。”
来者一袭自证身份的牡丹花纹对襟袍,庄重威严,一派浑然天成的贵气。
笑眯眯地走过来,嘴上更是不饶人:“那本殿是不是还要给‘太女’请安?”
夭寿!太子殿下怎的来了!
众人倒吸一口凉气,连沈酩殷都深感意外,与边上的人一齐请安:“见过太子殿下。”
“免礼,”走到却涟漪身旁停下,燕屠看向怀阳的眼神可比做猛鹰扑食:“怀阳公主,本殿说得可对?可需本殿行礼?”
“殿下饶命!”怀阳腿软,直直跪倒在地。
若不是顾及颜面,她定是要行个三跪九拜之礼:“臣女决计没有顶撞殿下的意思,臣女对您只有憧憬,无半点僭越之心。”
“是吗,”一声哼笑从鼻腔里传出去,燕屠继续施压:“蕙安郡主是本殿救命恩人一事你可知?”
怀阳音色颤抖:“知道。”
“本殿与她关系甚好你可知?”
“也知……”
“那这就有意思了,你什么都知,却还明知故犯,这难道不是在故意打本殿的脸吗?”
“怀阳不敢!”
也顾不上什么体面尊贵,怀阳直接就拜下去,惨白的小脸已经皱成丑橘,好似下一刻就能哭出来。
但她不敢哭,因为太子表哥最厌烦哭哭啼啼的女子了,若真那般,只会将他的火气更一步激发。
站在风口浪尖上看戏的却涟漪压抑着猛烈的心跳,由衷想给太子殿下竖个大拇指。
这就是权势的碾压吗,爽,是真爽。
理智的线被拉回来,却涟漪熟练地扮上红脸:“太子殿下别怪公主了,她也是一时心急。”
燕屠勾了勾嘴角,踩着台阶走下来:“既然郡主都这么说了,那怀阳公主你快些起来吧,地上凉,别伤了膝盖才好。”
从极寒冰崖瞬变化水春风,这一看就是跟在沈酩殷身边练出来的。却涟漪如是想道。
又在心里默念了一遍那个名字,却涟漪抬头去看他,正巧跟那双眸子递过来的眼神撞到了一起。
还是是一汪含着笑的月牙泉。
是她熟悉的笑容。
却涟漪也顺势咧起嘴角,唇边的小梨涡马不停蹄地跟着跑出来。而这一幕则是尽数落入沈酩殷的眼里。
不敢跟他长久的对视,却涟漪做贼心虚地挪开视线,这一挪就又到了刚站起来的怀阳公主身上。
有关怀阳公主的故事在蜀京算不上秘密,已然人尽皆知。
她并不是当今陛下的亲生女儿,只是陛下长姐的遗女罢了。当年长公主病逝,重恩情的陛下破格让怀阳继续做皇城大内的公主,这才有了如今的荣华富贵。
但真要算起来,她的体面不及燕屠太子的千万分之一。
毕竟是皇家子嗣的矛盾,边上看戏的人不敢久留,一人找了个蹩脚的借口就跑开了。
然后再三五个重新在别处聚起来,聊聊刚刚的所见所闻。
最后得出一个结论——
惹谁都不要惹蕙安郡主,得惜命。
怀阳是被乔素扶着走的,后者吓得也不轻,连声音都在打哆嗦。
没一会儿的功夫,鸟兽散后就只剩下三个人,不包括已经萌芽了坏心眼要去报仇的楼云衔。
燕屠昂头:“小舅舅你不厚道,居然都没给我发请帖!”
面对自己人时,他几乎从来不自称“本殿”,也就偶尔跟却涟漪说玩笑话的时候会顺出来一两次。
沈酩殷叹了口气:“喊你来然后让所有人都因为你在而不敢大声说话?”
极有自知之明的燕屠眼神开始飘忽:“我这么招人稀罕,来了还能给你热热场子,多好啊。”
“得了吧燕小二,你一来场子都冷了。”这次揶揄他的是却涟漪,还应景地抄起袖子。
数落完马上就要蹲草地里叹天叹地叹自己是个小白菜的太子殿下,却涟漪便去拉沈酩殷的袖子,模棱两可地问:“我写在诗里的话,你看出来了对吧?”
沈酩殷装傻,道:“什么?没看出来,你还写了别的东西?”
被问得红了脸,却涟漪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那你为什么夸我,夸得我都不好意思了。”
“蕙安郡主还有不好意思的时候啊?”沈酩殷勾唇。
他当然看出来了,而且恐怕很难忘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