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酩殷挑眉,面无表情地扫了眼那只铺了两层软垫的马背,没脾气地哑然一笑。
把人稳稳放下后,他没有着急纵马,而是架起手臂,让她不得已同自己对视,随即,手指下滑,捋起她的一抹发丝,捏在指侧沿把玩。
“沈酩殷,这春天都过去了,你现下发情是不是晚了些?”
被他盯得心里发毛,却涟漪扯会自个儿的头发,又将脑袋扭到一边,故意不看他,故意说出来一句寻常女子万万不敢挂在嘴上的话。
听她说得云淡风轻,沈酩殷的脑海中突然想起那些在春日中寻找伴侣求欢的密林野兽,再看看她,心里的确痒痒的,有什么不知名的种子迸发出了一朵小小的苞。
他的唇不由分说地靠近,贴在她的后脖颈上,还坏心眼地吹出一口热气,酥麻的连带着小姑娘的耳根都在发软。
“可能是吧,那不如岁岁帮帮我?”
“没皮没脸。”她又骂道。
“岁岁都不愿意看我了,那我还要脸作甚,”沈酩殷叹了口气,用受了天大委屈的口吻诉苦,如一位被情郎抛弃的痴情怨女,甚是可怜兮兮。
困倦之意突然攀爬上来,却涟漪不想跟他来回打太极做纠缠,一锤定音道:“你到底走不走,再不上来就把你扔这里。”
“走,当然走。”沈酩殷轻笑,扶着那截楚腰一跃而上。
手还很不老实地揉捏了下。
只是他没想到,明明力道不重的一下,竟然引得小姑娘一声如幼猫的低吟气音,虽然只是短促的一个哼唧唧,可沈酩殷听得仔细。
心肠也软烂得厉害。
他再次贴过去:“岁岁,你还是很喜欢我的,对不对?”
第66章 黑心肠
却涟漪没有回头, 只恶狠狠道:“不对!”
说罢也干脆不再理他,任由身后的人好话说尽也不见再有丁点儿反应,彻底让沈酩殷没了法子。
暮色冥冥, 月藏云层。
习习凉风掠起额前的碎发, 有些痒。
因离得近, 随着时辰愈渐愈晚,沈酩殷能够清晰地感受到怀中女郎的呼吸逐渐舒缓,起初还因是在马背上颠簸稍显凌乱, 可慢慢的, 也不知道是不是他的胸膛实在是靠得舒服,竟然越来越轻。
无奈地勾了勾嘴角,只是在无声中把五指拢得更紧了,似乎是怕她摔下去。
这场小憩没有撑很久, 却涟漪也就睡了不到一炷香就醒了。
她缓缓睁开眼, 瞳孔中徒增两抹迷茫。
左顾右盼一圈, 再又冲后面的男人说道:“还没进城啊?”
沈酩殷甩了下缰绳,马蹄声显然更快更急了些, 他嗓音偏沉,简言意骇道:“快了。”
末尾, 又追了句:“你还可以再睡会儿。”
却涟漪摇摇头, 明明是刚睡醒时的面无表情,可沈酩殷却居高临下地品出来丁点儿纯良的可爱。想到这个词,他脸上的神色又瞬间变得柔软。
可惜小姑娘现在提高了警惕性,不然他再说点好话,指不定还能得点甜头。
思绪一转, 他又将唇瓣附到怀中人耳郭侧沿:“还有一件事我想同你说,有关燕屠的。”
“嗯?”
“我方才想了想, 觉得你说的对,他虽然是东宫是太子殿下,但他更是个活生生的人,是个有自己喜怒哀乐的人,未来的路应该让他自己来选才对,我们任何人都没有资格,即便我们自诩这是为他好。”
他慢条斯理地说完这些,良久都不曾得到回应。
就在以为小郡主又睡着了时,便听见她冷冰冰地说:“你才是他的小舅舅,这些你同我说作甚。”
“岁岁忘了吗,我答应过你,再也不会瞒着你任何事了。”沈酩殷字字珠玑,长眉裹着他无穷的眷恋与爱意,若不是情况不允许,他怕是早就将人身子扭过来,让自己能够直视她的眸。
不知道他心里的念头,却涟漪只觉得心里一酸,在不知不觉中,连嗓音都跟着变沙哑:“沈酩殷,你先停下好不好?”
缰绳一扯,是不容置否的力道。
马儿紧跟着停下脚步,一声撕碎长空的啼叫,又踱了两步权当缓冲。
总算是平稳停下,沈酩殷从马背上下来,两步走到她侧前方,又去牵她的手:“岁岁想同我说什么?”
却涟漪弯下腰,手臂抬高,直接搂住他的脖颈。
又将小脸埋进他肩头的衣服里,鼻息前尽是他的气息,还混着刺鼻的血腥味和灰尘味,没有抗拒地推开他,只瓮声瓮气道:“没忘,就是没想到那话居然不是哄我的。”
“我会哄你,会用甜糖和酥饼哄你,但唯独不会用誓言,誓言只是誓言,决计不是哄你开心的工具。”
沈酩殷自责地动了动嘴角,低低一声溢出来:“岁岁,相信我,再也不会了,我以后再也不会瞒着你任何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