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说,她在阿月心里只是一头驴子咯?
雪梅苦笑。阿月真叫她伤心。
方暗眉心微皱。
他看出来了,雪梅姑娘这是不高兴了。
她难道是觉得做世子的侧室,委屈她了?
方暗暗想:这雪梅姑娘,心未免太大。
“雪梅姑娘,你心里莫难过,有些话不该我说,等你去了京城,见了世子,你就知道世子的心意了。你且放心,世子一定不会委屈你的。明日我陪你去苟家村收拾收拾,然后就启程上京吧。”
雪梅却摇头:“不必了,我不会去京城的。”
方暗诧异:“不去?”
方暗想不通。
以雪梅姑娘的出身,去京城侯府生活,这是天大的幸事啊。
要不是她碰巧在山上救了中毒的世子,哪里有这个机遇。
“为什么?阿月掉下瀑布,我只当他死了。我为了他哭了三天,给他做了衣冠冢,在我心里,他已经死了。如今阿月没死,我祝福他日后人生顺遂,长乐安康。我也不需要他报答我什么,更不想去什么京城,你回去告诉他,就当我们缘分尽了,以后各自安好吧。”
雪梅淡淡道。
雪梅的话,每一句方暗都听得懂,可方暗却无法理解。
“可是雪梅姑娘,世子没死啊。”
“我只当他死了,从此以后,他走他的阳光道,我过我的独木桥。大哥,你回去吧,以后别来打扰我了。”
“……难道,你是觉得做世子的侧室,委屈了你,不愿去?”想到这个可能,方暗震惊。
雪梅笑了:“委屈?也不算委屈。只是我不想去京城,不想进侯府。”
“这又是为什么?”方暗更加迷惑了。
眼前的这个姑娘,明明只是一个可叫人一点都看不透。她,真的只是个村姑吗?
“是呀。因为我喜欢种菜,在京城,我还能种菜吗?”雪梅问方暗,神色极其认真。
方暗僵住。
那自然是不能的。
等雪梅姑娘入了京城,世子肯定会派人教她诗书礼仪,不说学习琴棋书画,至少也得知书达理。
如此,雪梅姑娘才不会被人笑话。
身在侯府,怎么还可能如现在一样种菜呢?
侯府也没地方给雪梅姑娘种菜啊。
“所以呀,我不会去京城,也不稀罕你说的那什么享福。大哥,把我的话告诉阿月,也请你们莫要在打扰我了。”
雪梅话音刚落,布庄掌柜出来了。
原来她在后院吃饭,听到外头有声音,以为又有客人来了,便赶紧走出来。
雪梅便拿起自己看中的那匹绯红色布道:“就要这个了。”
这布质地柔软,给孩子做小衣裳真好。
白白胖胖的娃娃,穿上红彤彤的衣裳,好看着呢。
“要多少?”
“六尺。”
雪梅付了钱,拿着布要走,方暗回过神来,赶紧出门去追她:“雪梅姑娘,等等,你是不是没想清楚,去京城住进侯府,一辈子衣食无忧,不好吗?”
雪梅摇头:“不必了,我本来就衣食无忧,也不必大老远跑去京城。你再纠缠,我就要喊人了。”
方暗无奈,只得站住脚步。
可他想破脑袋也想不明白,为什么雪梅姑娘不愿意呢?
这么好的事情,怎么会有人不愿意?
……
雪梅回到客栈时,苟二憨正在等她。
“雪梅啊,你去哪了?我已经煮好面了,快来吃。”
苟二憨借掌柜的厨房、食材煮了一锅面,大伙儿一起吃。
雪梅慢慢吃面,有些思绪不宁。
方才那大哥忽然出现,说阿月没死,又要带她入京。
雪梅陡然惊喜,继而伤心,之后反而十分镇定。
现在她缓过神来,心中的委屈一点点冒出来。
好个苟阿月,真是狗啊。
她救他、养他、和他成亲。她真心实意想让阿月过上好日子,要种菜养他,要在城里买宅子。
她掏心掏肺,生怕委屈了阿月。
可苟阿月呢?
成了亲,居然赖账,不把她当夫人,还要她去给他做一个侧室。
狗屁的侧室,她苟雪梅才不会去当妾,憋憋屈屈过日子呢。
雪梅气得咬牙,她往嘴里丢了一颗脆花生,咬得咯嘣响。
苟二憨见雪梅这幅咬牙切齿的模样,纳闷:“雪梅,你怎么了?哪个得罪你了?”
“刚出门,遇到一条狗,我好心好意给它吃的,它居然恩将仇报要咬我。”
苟二憨闻言大惊:“你没事吧?没被狗咬到吧?”
“没呢,我才不上当呢。它一靠近我,我就一脚踢开了。”雪梅道。
去了京城,是什么样的日子呢?
她一个村姑,谢家长辈都看不上她。
去了那尊贵的侯府,里头哪个人瞧得上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