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梅点头:“明日再找一日,若是找不到,就算了。”
就在这时, 有一砍柴的村民路过。
他是瀑布下游孙家村的村民,今日去附近山中砍柴,天黑才往回走。
他路过瀑布下, 想洗洗脚,却见一群人在水中寻找什么。
孙老伯好奇:“咦, 你们好像是苟家村的人吧?”
雪梅娘道:“我们是苟家村的。”
“你们在这儿做什么?找人吗?”孙老伯问。每年都有人不小心被冲下瀑布,孙家村就住在瀑布下游, 孙家村的人经常在河边碰到尸首, 所以见怪不怪了。
雪梅娘道:“我女婿前两日被冲了掉下来……”
孙老伯瞪大眼:“前两日?哎哟, 昨日我们村里有人在河边洗衣裳,看到河边有一只人腿……没准就是你家的。”
众人面色僵住,看向雪梅。
雪梅咬着唇,忍着眼泪。
孙老伯叹气:“唉,节哀啊。人死不能复生,能找回尸体,也是好事。”
雪梅娘点头:“是,老伯您说得对,还请老伯带路,我们也好把孩子带回去安葬。”
“跟我来吧。”
孙老伯在前头带路,几人在后头跟着。
不多时就到了下游河边。
孙家村人有个习惯,见到尸首就顺便埋在河边,再用石堆做个记号,如果有人找来,就带人认尸。
那只断腿是昨日被村民捡到埋的,故而石碓记号是最新的。
所以孙老伯一下子就找到了。
他指着河滩边堆成一个圈的鹅暖石道:“就这儿了。这就是我们村人做的记号,这个记号很新,就是昨天做的。”
苟二憨用木头将那块地挖开,果然里面躺着一只断腿。
雪梅走到坑边跪下,一面哭,一面去看那断腿、
只是那断腿已经被河水泡得膨胀了,不好辨认。
雪梅娘问:“雪梅,你看……这是不是阿月的?”
雪梅认不出。
一旁的孙老伯道:“肯定是的,你家女婿是前日被冲下瀑布的,这腿是昨日发现的,你看这腿是个男人的腿,还新鲜呢,错不了。”
“那,那就当是阿月的吧。雪梅啊,我们把阿月带回去,好生安葬,你也算是尽了心,如何?”雪梅娘劝雪梅。
阿月尸首找不到了,这个断腿就当是一个念想吧,把断腿安葬了,雪梅也能安心。
雪梅点头。
于是苟二憨脱了外衫,将那断腿包起来,带了回去。
……
这晚上,雪梅又哭了一夜。
又一日,雪梅爹一大早去买了一副棺材回来,雪梅抱着阿月的腿放入棺材,又把阿月的衣裳鞋袜放了一套进去,权当是阿月的尸首了。
眼下已经是五月,天气炎热,雪梅一家当日就葬了阿月。
雪梅亲自在山里头选了个好位置。
在两株松树之间。
雪梅记得看过阿月画松树。
她不要其他人帮忙,亲自在松树下挖坑。
“阿月,这是我给你选的位置,你喜欢吗?以后你就能日日和松竹作伴了。”
雪梅这次没有哭,她认认真真挖坑,她挖了一个多时辰,手上的皮磨破了,衣裳都被汗水浸湿了,才挖好一个坑。
苟二憨和苟平安合力将棺材放了进去。
随后,众人挖土,埋了棺材。
坟包前头,竖了一块木牌,雪梅不会写其他字,只在上面写了“苟阿月”三个字。
雪梅跪在墓碑前,擦了一把汗,然后她认认真真磕了一个头。
“阿月,你走好。你放心,我会好好的。”
阿月是被人害死的,雪梅只是个村姑,她自然没什么本事给阿月报仇。
她能为阿月做的,已经做了。
阿月死了,她还要好好活着。
……
半月后。
雪梅在家休息了几日,又开始出门干活了。
这些日子,她总是去山上挖野菜,去田里干活,却不想去城里卖菜。
她只想一个人默默干活,不想和人说话。
她怕认识的那些人问起阿月,她不想一遍遍告诉别人,她的阿月死了。
地里的黄瓜、苦瓜熟了,雪梅分别摘了一大筐苦瓜、一大筐黄瓜,等明日让爹拿去城里卖。
雪梅摘好菜,又把竹筐架在毛驴两侧,然后牵着毛驴往家里走。
自从旺财长大能干活后,雪梅一家轻松了不少。
苟二憨直夸这驴子买得好。
雪梅快到家门口的时候,发现院门口站了一人,竟然是宋宝树。
雪梅皱眉。
她是烦透了宋宝树,如今更不想看到他,这个宋宝树,又来做什么。
宋宝树看到雪梅,立即笑呵呵的迎了上去:“雪梅,你回来啦,我等你好久了。”
雪梅冷着脸,“你等我做什么,我和你没什么好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