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瑶跪下来,梨花带雨道:“太奶奶,母亲,诸位伯娘,我不知林妈妈为何这样污蔑我,我自幼读书,礼义廉耻也是知道的,怎么会做出这种事呢?”
姚氏有些犹豫,她想苏瑶一直都十分乖巧,也就回苏家探过几次亲,平时深居简出的,怎么也不像林妈妈说的那样。
老太君却只是静静地看着苏瑶哭,大半辈子走过来,她什么人没见过,苏瑶在她面前装柔弱,还是太年轻了。
她话里从不提林氏说的那位“表少爷”,若真心里坦荡,大可直接与林氏对峙,什么礼义廉耻这种话,说出来博个同情罢了。
她沉声道:“我也不信苏家能教出品格不端的女子,既如此,那便是林氏说谎了。”
她盯着林妈妈慢慢道:“偷窃财物,污蔑主子,罪加一等,我侯府断然容不下你,这便让人把你扭送官府,燕儿媳妇,你看行吗?”
苏瑶立马回道:“都听太奶奶的。”
刘妈妈立马要来抓林氏,林氏愣了一瞬,心想这与云妈妈昨晚跟她说的不一样啊!她怎么能被送去官府!
索性已经说出来了,林氏就破罐子破摔了,她哭了两声,抱着刘妈妈的腿不肯走,叫道:“老太君!奴婢有证据!奴婢真没有说谎!”
她本来不想把事情闹成这样的,云妈妈说只要她说实话,自然能保住她和林贵,但林氏并不太相信她。她想的是,给苏瑶一个下马威,让她知道自己不是好惹的。
她还是想回梅溪院的。
谁知道绕来绕去,怎么她就要被送去官府了?
她进去了,林贵怎么办?可不得被人打死!
苏瑶也太狠心了!她伺候了这么多年,没功劳也有苦劳吧?
林氏自然不乐意了,她喊了几声,老太君示意刘妈妈退下,带着些不耐烦地问道:“你有什么证据。”
苏瑶想上前说话,被老太君抬手制止。
林氏这下老实多了,也不哭喊了,声音里带了些恨意,“奴婢并没有胡说,老太君有所不知,我家夫人与庭谦表少爷从前就交好,只是因为夫人要与侯爷议亲才断了来往,后来不知怎的,夫人又与表少爷好上了,两人常常在苏府幽会,奴婢大儿子在表少爷身边做事,夫人便逼迫奴婢和儿子给他二人传信。”
老太君瞥了眼苏瑶苍白的脸色,问道:“你说了这么多,老身凭什么信你?”
林氏脱下鞋,从鞋底摸出一张纸呈上去。
“老太君,这是表少爷给夫人的画,奴婢上次不小心打湿了,便没敢拿给夫人,悄悄藏了起来。”
不知道她藏了多久,画纸一股脚臭味,颜色都变了,刘妈妈展开给老太君看,只见那纸上是一对相拥着的男女,男子陌生得很,女子赫然是苏瑶的模样。
画下还题了一首情诗,盖了一方小印。
苏瑶猛然想起来,庭谦表哥有一次说要赠她一幅画,她却没收到,问起来才知是被庭谦表哥的小厮不小心毁了,原来不是,而是被林氏藏了起来!
她不知道画的是什么!两人之间什么都有过了,除了没到最后一步,表哥不会画了什么见不得人的吧?
姚氏看了画,心里也复杂得很。画上苏瑶这身打扮,她没记错的话,是用她给的料子做的衣裳,后来她穿着回去省亲了,若不是真的见过,这苏庭谦怎么连衣料上的暗纹都能画得清清楚楚?
苏瑶摇摇欲坠地站在那儿,咬着唇泫然若泣,从前她见了只恨不得搂进怀里好好安慰,如今却觉得膈应。
林氏又接着说,“老太君若还不信,可以让人去夫人房里找一找,表少爷送她的东西,她全都藏在那口上了锁的红漆箱子里!”
苏瑶不料她连这个也知道,懊悔自己平时还是太过疏忽。老太君让刘妈妈带人去梅溪院,她急得不行,想找人传话回去,但清芙不在,慈和院里更没有她的人。
指甲狠狠陷进掌心,苏瑶清楚地知道,她的秘密,藏不住了……
真到了这一步,她也不想解释了,林氏铁了心要背叛她,或许还有其他证据,说多了也没用。
没一会儿,刘妈妈就带着那口红漆箱子回来了,锁被撬开后,里面装着簪子手镯、泥人之类的东西,还有些打了一半的络子并一副扇套,上面绣了一对栩栩如生的比翼鸟。
一大叠书信被藏在箱子最底下。
姚氏拆了封信看了一眼,就不愿再看下去。
众人都沉默地看着苏瑶。事已至此,还有什么不明白呢……
老太君叹口气道:“林氏一大早冲进来,说你妇德有亏,我们都不信,才叫了你来。你母亲说你性子恭顺和柔,知书达理,我也这样以为,到底是我们错看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