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苏瑶若不是表面这样单纯,她倒真要好好考虑此事了。
娶妻娶贤,老太君不介意家世、样貌,但最看重品行,侯府的荣誉,不能被他人玷污。
苏瑶却丝毫没意识到老太君的不悦,继续对姚氏说道:“太奶奶和娘待我都好,只是媳妇什么忙也帮不上娘,总觉得愧疚,若媳妇再聪慧些就好了……”
姚氏这回听出些话外之意了,她略一沉思,问道:“瑶儿是觉得无聊了?不然明日便来母亲院里学一学管账?”
苏瑶靠在姚氏肩上,羞涩道:“只要娘不嫌媳妇笨就好。”
姚氏笑着拍拍她的手,只是眼眸里的柔情少了许多。
苏瑶并未注意到姚氏与老太君的脸色,众女眷说完了话,一一离去,陆嘉彦跟着出来,见兰汀冲他轻轻点头,才回玄清院去了。
苏瑶则带着丫鬟婆子自回梅溪院去。
林氏换了身褙子,苏瑶看见便问道:“林妈妈怎么换了身衣服?”
澜福院里发生的事,林氏自然不会跟苏瑶讲,她摸着自己袖子里的虾须金镯,笑道:“奴婢弄湿了衣服,澜福院的云妈妈好心,给了奴婢一件衣裳。”
苏瑶停住脚步,疑惑道:“云妈妈?”
林氏点头,“是,就是澜福院里管着库房的婆子,人挺和善。”
她简单描述了几句云妈妈的长相,苏瑶才想了起来,姚氏身旁确实常跟着这样一位嬷嬷,只是不怎么说话,她没什么印象。
林妈妈身上藏着她的秘密,她不得不谨慎一些,若她与表哥的事情败露,这一切的荣华富贵都烟消云散了。
苏瑶舍不得。
又问了几句,见林妈妈并无异样,神色也不慌张,苏瑶才放下了心,只是回去后仍让人去打听了一下云妈妈的来历,知道她只是个普通嬷嬷之后,才彻底放心。
而她却不知,林妈妈回到屋里,拿出云妈妈给的虾须金镯细细摩挲,笑眯了眼。
云妈妈说,侯爷夫妻俩感情不好,大夫人很是焦急,知道她是少夫人器重的嬷嬷,又是自小看着她长大的,最是了解少夫人。
若少夫人在府里有什么情况,希望她跟大夫人说一声。
林妈妈起初推辞,但云妈妈拿出这只虾须金镯,她就犹豫了。
只是给大夫人传些消息,应该不碍事吧?
小姐虽然把她要到了身边,但其实并不看重她,只有和表公子传信时用得到她。从前自己偷过小姐一只耳环,小姐还记着,时不时拿话来刺她,林氏有时候也很不高兴。
要她来看,这些公子小姐并不比他们这些奴才高贵多少,小姐和表公子,不是跟那些偷情的丫鬟和小厮们一样吗?都是做的见不得人的事,她这还是昧着良心帮他们呢!
林氏往地上吐了口唾沫,把虾须金镯藏在枕头芯子里,这只荞麦枕头里藏着她的所有财物,有主子赏的,也有她从主子妆匣里顺走的,鼓鼓囊囊硌着脖子,她安心极了。
*
玄清院里,陆嘉彦听了金戈的回话,满意道:“这事做得好,不过别让大夫人知道,以免打草惊蛇。”
母亲眼里容不得沙子,若是发现苏瑶不对劲,定然会出手,到时就不好了。
他要亲手撕破这对狗男女的面皮,让他们活不下去!
陆嘉彦又吩咐了陆山和陆川几件事,两人领命而去。
事情如预料一般顺利,但玉娘那边的事仍没有办法,陆嘉彦坐在桌案前细想,发觉此事实在艰难。
一来,玉娘根本不愿相信自己,不想同他有牵扯,他出手帮她,也寻不到理由。
以她的性格,人情利益分得极为清楚,在不了解别人的情况下,很难付出真心与信任。
二来,裴氏急需银子,赵云峰于她来说就是救命的稻草,定然不肯轻易放弃,除非有人肯花更大的价钱。
陆嘉彦扶额,几次想拿起笔写点什么让自己静心,但实在是冷静不下来。
若是上辈子的他,早就去把裴氏和赵云峰杀了,哪里还在意这么多。
只是他不想过于招摇,裴氏和赵云峰死了,玉娘难免会被官府怀疑,于她名声不好。
他不知道她从前经历过什么,但只想她从此后干干净净地活着。
不要再变成上辈子那副模样。
想得出了神,两滴浓墨滴落在洁白宣纸上,陆嘉彦回过神,挪开了笔,见一缕墨汁在纸上蜿蜒,最终将两团墨汇合成一团。
陆嘉彦忽然想到了办法。
苏瑶的事和玉娘的事,正如这两滴相隔甚远的墨滴,他为何不能想个主意,让二者联系起来呢?
看来陆山和陆川那边,得快点行动了,赵云峰的计划是在五日之后,他必须在这个时间之内,和苏瑶和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