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的手机都是一体的,没有工具很难打开,别说装个定位器,就算里面有一堆微型生物拿电子板筑巢她也不知道。
所以……这是顾知白装的。
“哇哦……”江枕棉低声呢喃道,“真刺激啊。”
一个惯常温柔的人露出了不为人知的另一面,名为掌控欲无形织网悄然显露出一个边角,就好比你发现养的温顺兔子竟然每餐胡萝卜吃得饱饱的以后,会在晚上偷溜出去猎杀田鼠,将可怜的小东西啃得皮干骨净,再回到窝里,对着毫不知情的主人展现自己的可爱。
江枕棉不觉得隐私受到侵犯,也不觉得对方或许表里不一很是可怕。
指腹轻轻滑过手机后壳,一想到里面正嵌着一枚小巧的电子设备,正时刻向顾知白报备她的行踪,这种被窥探被掌控的感觉,让江枕棉头皮发麻,舌根发痒,她的心跳不可避免地加快了。
不是因为恐惧,而是因为兴奋。
疾驰的车厢后座上,江枕棉紧紧握住失而复得的手机,像是握住了无法言说的隐秘,细小的声音悄悄钻进她的耳膜。
多么美妙啊!
在内心深处,她渴望掌控,也渴望被掌控,想要操纵,也想要被操纵。她最理想的舒适关系,充斥着最危险的捆绑纠缠。
就像两个人被一条绳子悬挂在崖壁树干的两边,你能掌管我的生死,我同样也能掌管你的。
她从警车上下来,就见到状态很差的顾知白怔怔地站在门口,她仿佛一下憔悴了好多,板挺的衣裙也褶皱起来,瞧着狼狈极了。
不过比起江枕棉此时乱七八糟的模样,还是后者带来的反差更大,也更让人难以接受。
起码顾知白是这样的想的。
她快步走过去,张开双臂紧紧将自己的爱人拥在怀里,全然不顾不合时宜的地点,不管她们正在警方的大院里,周围还有来来往往的警员。
就只是贪婪地,旁若无人地拥抱。
“让你担心了。”江枕棉同样环过她的身躯,轻轻拍着她的背。
她在突然面临险境时,虽然知道自己会无事,但仍旧不可避免地心慌,那一无所知的顾知白,只能被动地等待着,犹如紧紧抓住稻草绳的悬空者,仓惶地恐惧着即将到来的坠落,空茫的黑暗中,迎接她的或许是宣软的棉花,也可能是坚硬的地面。
未知后果带来的恐慌使她哪怕抱紧了怀里的人——意识到对方已经成功脱离险境,回到她的身边,身躯仍旧在止不住地轻微颤抖。
“我回来了。”她的爱人这样说着,语气舒缓又温和,落在额间的轻吻亦是如此。
顾知白稍稍平复下来,又提起一口气,“你受伤了?”
江枕棉的脸一下垮了起来,“蹭了一下,我不会留疤吧……”
细密的条状伤口长短不一,一看就是被沙子碾过,虽然不再渗血但仍是通红一片,有些地方皮肉翻卷起来,像是不规则的锯齿,或是被什么拥有尖利犬齿的野兽啃食过,伤口残缺散乱,好似一个大写加粗的符号,又像是嵌了一块磁石,将顾知白的视线牢牢地吸在上面。
心疼的情绪便彷如骤然翻起的海浪,将顾知白扑倒在水里,使她胸腔憋闷,恍若窒息。
“去医院。”顾知白拉住她的手就要往外走。
“还没录口供呢。”江枕棉使力把人拉回,又叫住一个偷偷看戏的警员,“请问我什么时候录口供?能不能尽快安排一下。”
警员脸上露出一丝被抓包的尴尬,挠了挠头,“我去问问头儿。”说着就着急忙慌地跑了。
顾知白很是不快,握着江枕棉的手,一直闷闷不乐地站着,直到那个小警员又跑回来,说可以明天再来做笔录,今天回去好好休息一番,她才稍微舒缓一些,带着江枕棉上车。
本来想去医院的,被江枕棉连忙制止了,就只是磕破了皮,完全不用这么麻烦,找个诊所拿点儿酒精棉球蹭蹭消毒就行了。
其实要江枕棉的想法,直接回家从医药箱里拿红药水来涂涂就好,只是顾知白非要找专业人士处理,江枕棉也只好由着她去。
额头上贴了块纱布后,江枕棉回到家里,看到跑来跑去嘤嘤叫的狐狸,揉了揉它的狗头,“今天是不是没有遛狗?”
顾知白也有点儿愧疚:“我忘记了。”
她去收拾了狐狸的尿垫,又开了几个罐头给它当晚饭,回来的时候,江枕棉正在厨房下速冻饺子。
“稍微对付一下,好吗?”江枕棉说。
顾知白哪有胃口吃东西,不过想到江枕棉折腾了一天,怎么也得吃一点儿,才点了点头,打算陪她一起。
她走进厨房,咕嘟咕嘟的水声中,江枕棉把饺子倒进锅里,沸腾的水一下平静下来,白白的饺子圆滚滚的,仿佛小小的汤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