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眼珠一转,顿时换了个表情,哭咧咧地说:“警官啊,你有所不知, 我这闺女别看她长得不错, 实际一点儿孝心没有, 上了大学就离开家里, 我们想见她一面都是千难万难。孩子他爸有高血压, 我呢心脏也不好, 家里还有个上高中的弟弟,可她从来不管不问,也就过年回家两天,就这,瞧我们也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
“他弟弟最近退学了,她连句关心话也不说,这孩子根本不着家的啊!我们都是穷苦人家,哪儿来那么多钱住别墅,她这是去被包养当小三了,这不是丢人吗!”
江母面上又是痛心又是不忿,“我们家虽然穷,那也不能让自家闺女干出卖身体的勾当!她不走,当父母的怎么能眼睁睁看着闺女自甘下贱,我和孩子他爸也是没办法啊!”
她一边说,泪水流了满脸,好像真心实意地替自己女儿感到难过似的。
江父虽然没说话,却叹了口气,面上都是愁苦之色。
对于这套颠倒黑白的说辞,老警员眼皮都没动一下,旁边坐着的年轻女警员倒是一脸忿忿,很不赞同,要不是警察不能在审讯室对嫌疑人说脏话,她早就一口唾沫吐上去了。
顾知白早就跟他们说了她和江枕棉的关系,人家俩个是真心相爱,才不是他们嘴里说的那样。
“那你们把江枕棉放到哪儿去了?”老警员厉声问道。
“她醒过来,闹着要走,怎么劝都不听,自己跳车了,我们也没有办法啊。”江母抹了抹眼泪,一副被伤透了心无可奈何的模样,“她非要走,我们总不能真让她跳车吧,哪个闺女不是当妈的身上掉下去的一块肉,我哪舍得,只好放她走了。”
“怎么警官,小棉是出事儿了吗?”下一刻江母就趴在桌上鬼哭狼嚎的,“我的命根子,我的闺女啊!这可怎么办!你要出了事儿,我可怎么活啊!”
江父也有些焦急地问:“到底是怎么了?她不见了吗?”
这俩人实在太油,不管怎么问,一口咬定他们把江枕棉给放下车了,问他们为什么从那条路上走,江父就说是没走过这段路,不熟悉,拐错了。
他们咬死了不松口,检查手机也查不出什么可疑记录,想要找专业人士修复数据也需要一定时间,可现在江枕棉下落未卜,失踪的24小时内是找回的黄金时期,每一分每一秒都尤为关键,哪有功夫和他们一直扯皮。
老警员使了个眼色,指着江父说:“你带他去隔壁。”
“什么意思啊?警官。”江母面上闪过一丝慌乱。
“就是分开问话而已。”老警员不咸不淡地说。他是看出来了,两个人中江母是最有主意的,江父嘴比较笨,开口就是附和江母的话,没了江母,他自己想不出那么多说辞,会是个很好的突破口。
江母虽然能说会道,但对法律显然不够了解,稍微吓唬吓唬就能让她害怕,人在高度紧张的时候很容易遵循本能,吐露出心里最真实的想法,尤其是像江母这种话多的,可能顺嘴就说了。
江母这种老油条,让他来问更稳妥,江父另有其他警员审讯。
老警员先说了他们的手机正在被修复数据,不管删除了什么都可以复原,江母明显有些坐立不安,但还是强装镇定,说:“你们这是侵犯隐私!”
老警员丝毫不慌,老神在在地说:“我们是在法律允许的范围内行动。”
接着他忽然一拍桌子,突如其来的震响吓得江母一哆嗦,他目光锐利,语速飞快地说:“今天早晨九点钟的时候,你在哪儿?”
江母干笑道:“警官,你不是已经问了一遍了吗?”
老警员厉声喝道:“回答我的问题!”
江母:“在小区门口。”
老警员继续高声问道:“你们和警卫都聊了什么?快说!”
江母咽了口唾沫,不敢扯皮,把当时的情景重复了一遍。
随后警员又开始询问起一堆细节,还时不时穿插着一些毫无关联的问题,比如她的年纪,昨晚几点睡的。
他问得又快又急,完全不给江母思考的时间,但凡她要是稍微晚了几秒钟回答,警员就大声呵斥她快点儿说话。
就这么反反复复问了半个多小时,江母就受不住了,她的精神本就绷成一根弦,而老警员的行为无疑是往这根弦上绑了一头大象,非要把它扯断不可。
江母不过是一个普通妇女,哪受得住这样高强度的问话折磨。
终于,老警员以同样的口吻快速问出江枕棉去哪儿了的时候,江母条件反射般说出了真正的答案,“卖给赵姐了。”
话一说出口,她顿时反应过来,脸色唰就白了,再想捂嘴可来不及,老警员眼神一动,迅速逼问她赵姐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