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黑色长款呢绒大衣随意地搭在肩侧,似是只为了防风,长腿交叠,露出半截白色袜子,周身透出几分懒怠。
指骨微凸的手中轻捏着一副金丝框眼镜,这眼镜并没实质性作用,想来只是为了在饭局中掩盖锋芒。
此刻被他那双如同黑曜石般的眸子盯着,明时玥不免生出几分羊入虎口的局促感。
见她身体下意识抗拒,闵南行并未急着有下一步动作,目光锁着她,声色带着点寒凉:“上车后也没看见我?”
明时玥为自己找补:“今天太累了,没有注意到。”
闵南行:“你们去逛街了?买了什么,我看看。”
明时玥这才发现自己选在购物广场附近的决定有多么傻逼,不过还是顺着闵南行给的台阶下,“我又不是寿星,当然不能喧宾夺主啦,所以什么都没买。“
坐在前面的高杨,先前可是亲眼见到闵南行摇下车窗,目视着明时玥从一辆新能源车里下来,又见她绕了一圈从天街的入口出来。
自那时开始,闵南行没有开口说过一句话。
高杨跟在闵南行身边这么多年,自然知道自家老板越是沉默,就越是可怕。
不免为明时玥捏了一把冷汗。
对于明时玥的回答,闵南行只从喉间滚出一句轻哂,表示知道了。
话题就像是从此处突兀地掐断,谁也没有继续展开。
气氛陷入了诡异的安静。
明时玥总觉得今天的闵南行气压骤低,有些忐忑,但也只把原因归结于他今晚的应酬上。
正胡思乱想间,闵南行的指腹缓缓穿过她的发丝,感受着柔顺的长发从指缝间滑落。
根部的发丝还残存着湿意,不过闵南行掌心有薄茧,应该察觉不到吧?
“闵南行——”
“时玥——”
两道嗓音同时开口,明时玥闭了嘴,等待着他的话。
深邃五官映着窗外飞逝而过的暗光,将他的轮廓镀上一层柔和的鎏金光晕。
薄薄的皮肉包裹着线条优渥的下颚,抬眸看向她时,光影浮动,宛若高不可攀的神祇。
闵南行的手还停留在她的发尾,见她不言,俯身朝她逼近。
逼仄昏暗的空间内,辗转流连于他冷峻脸庞的光影暧昧地停留在明时玥鼻尖,她以为他要吻她,脖颈愈发后仰,露出大片白皙细腻的皮肤。
这样的姿势,与其说是躲闪,倒更像主动献祭。
闵南行不动神色地将她脸上的神情变化纳入眼底。
预料中的吻并未落下。
闵南行指腹掐着一小簇发丝,举在鼻尖嗅闻。
耳畔响起他曾说过的话。
——“你以为我要吻你吗?”
同样招数她栽了两次坑,任谁也觉得丢脸,明时玥的心口发痒,微蜷着指尖,连脚背都轻轻绷紧。
不得不承认,闵南行太会了。
又撩又蛊。
闵南行的目光落在明时玥脸上,双瞳剪水,身体因紧张而微不可闻地轻颤着,隐约可见漂亮的锁骨从衣服里泄露出几分春色,温垂的长发被他拨地透出几分凌乱。
此刻,是破碎的美。
像蝴蝶轻扇薄于蝉翼的透明翅膀,不堪一击地被汹涌的海浪卷入。
而后化作海面波澜的细碎微光。
“精神是难以窥探的,所以人们的心底总藏着虚伪的谎言。时玥,你告诉我,头发的香味怎么变了?”
闵南行声色是难得的温缓,目光也带着几分陷落般的缱绻。
却让明时玥头皮发麻。
看似是柔软易碎的竹叶,却又尖锐而危险,一样能一击弊命。
泳池的氯味太重,明时玥不得已才用了那准备的洗发水,想压一压。
明时玥声音低如蚊呐:“我洗了头发……”
“嗯。”闵南行长臂自她的腰侧缓缓滑落,拖住她的臀,将她抱到面对面的姿势,膝盖用力,强势地分开她细长清瘦的双腿,跨坐在他腿间。
这个姿势实在是太过暧昧,更何况两个人前几天早已突破最后的那层束缚。
见过彼此坦诚相待的动情模样。
明时玥的四肢犹如被上了发条,任由闵南行箍着腰,连呼吸都极尽克制。
闵南行似乎没打算做更过分的事,视线落在她脸上,语气好似诱哄,“展开说说。”
逛街怎么洗头发,总不能是几个人心血来潮,跑去造型室吧?
明时玥想从他的眼神辨别出闵南行是否生气了,可他向来喜怒不显于形,城府颇深,她根本就猜不透。
明时玥有些犹豫,指尖无意识地狡动着他披在肩上的呢绒,不知该怎么回答。
闵南行:“你先坦白,我不会怪你。”
很明显,闵南行是在警告她,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明时玥只好说:“刚从星火大厦过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