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文莉现在身上估计是没有手机的,不过沈清慈有些诧异她为什么不用她的,而是借了吴婶的,但也没多说,只是暗暗记下这个细节。
沈清慈请吴婶帮忙煮个宵夜,自己则带着吴文莉上楼。
“文莉,你想和我睡一个房间,还是自己住个客房呢?我带你先看看房间吧。”沈清慈轻轻挽搀着吴文莉的手臂。
看到吴文莉略缩了下手,微微皱眉,沈清慈心里一个咯噔,不着痕迹地松开了。
“我,我睡客房就好,麻烦你了,我就住两天,很抱歉打扰你。”吴文莉低声说。
“不会的,这房子现在也就我和吴婶住,吴婶住在楼下,这是我姥爷的房子,我姥爷和我舅舅,他们,飞机失联还没回家。”
“抱歉,我……”吴文莉紧了紧手,一下不知该说些什么。
“没事,我相信他们一定会回来的。”沈清慈充满信心地一笑。
“嗯。”
“那你先收拾下,宵夜好了叫你,我晚上吃得比较早,现在有点饿,待会陪我再吃一些好吗,家里都没什么人能陪我吃东西。”
“好……”吴文莉鼻头一酸,缓缓点了点头,是陪她吃的吧。
她,中午就没吃饭了,可是比起其他,肚子饿根本不算什么。
吴婶为求速度简单煮了面。
吴文莉觉得自己从来没有吃过这么好吃的面,不说汤头和食材的滋味,单是面条就好吃得不行,劲道十足口感特别好。
还有煮面的人和陪她吃面的人。
吴文莉吃得眼泪都快下来了,她们没有问她为什么不回家,没有问她手背上的伤怎么来的,没有问她……
她们只是陪她吃了一碗热气腾腾的面,给了她今晚一个安全的容身之所。
吃过东西,沈清慈问她要不要在外面转一转,吴文莉摇了摇头。
回到房间,坐在陌生的床上,吴文莉轻轻摩挲着干净舒服质地上乘的床单,想着自己身上的伤,又轻轻站了起来,走到一旁的单人小沙发坐下。
看着地上一样洁净的地毯,吴文莉正打算晚上就合衣躺在地毯上睡,门外传来了轻轻的敲门声。
“文莉,是我。”
吴文莉小心地站起来,走过去开门。
“文莉,这是我的睡衣和衣服,干净的,你先将就穿下,新的洗了还没有烘干好。”
“嗯,谢谢,谢谢你,清慈。”吴文莉伸手接过托在手上。
沈清慈看着她手背上的伤痕,犹豫着把之前的那罐药膏拿了出来:“这款药膏我用过,效果很好哦,之前柳碧妍不小心把我推倒,我整个人摔在台阶上,背上青了好几片,涂了这个药膏很快就好了,你试试吗?”
吴文莉眼眶立马就红了,微乎其微地点了点头,几不可闻地说了声:“嗯……”
沈清慈把药膏轻轻放在她托着的衣服上:“那你早点睡哦,有什么事叫我哦,我就在隔壁房间。”
“嗯……”
“晚安。”
“安……”
沈清慈看着眼前的门轻轻关上才转身离开。
夜渐渐深了,黎清托在妇联和反家暴救助机构的朋友们查的信息有了回复。
吴文莉,一中的学生,在八个月前曾向妇联和官方的反家暴救助机构都求助过。
第29章
镜子里的人, 四肢和背上一条条,一道道,尽是斑驳的伤痕, 新旧交替,看得让人触目惊心。
然而, 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吴文莉却是习以为常的冷漠和平静,幽黑无光的眼里像一潭空寂的死水。
眼眸低垂, 视线在触及台面上的药膏时, 终于掀起了涟漪。
旋开药膏, 吴文莉指尖点触匀抹, 眼里渐渐有了水意。
太多了,太多的伤痕了,她一直涂,一直涂,可是伤痕似乎无穷无尽, 怎么也涂不完。
泪水一滴一滴掉落, 落在手上, 落在身上, 落在伤痕上,新的, 旧的,涂了药膏的, 没涂药膏的, 酸涩, 刺痛,冰凉, 火热,吴文莉任凭心中陈年累月积压蹂碾的沉沉叠叠的情绪倾泄而出。
良久良久,平复下来的吴文莉重新洗了下脸,穿上睡衣,轻薄柔软的蓝紫色长袖长裤睡衣,拿起药膏,拉开房门,走向隔壁。
沈清慈努力撑圆着眼睛,暗暗咬着嘴唇里的软肉,极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竭尽可能轻柔的手时而微微颤着。
她一边帮吴文莉背上的伤涂着药膏,一边听吴文莉絮絮说着她的伤,经年累月的伤。
“我以为我这一次也一样能忍过去的,再忍两年,上了大学,我就解脱了,我可以自己打工攒学费和生活费,走得远远的,永远离开这里。”
“可是,也不知道为什么,这次竟然没忍住,可能是他最近打得太频繁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