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白也伤感起来,他俯身捡起一块碎瓷片,幽幽说道:“叶大哥你看这个,它是我喝水用的杯子,还是我吃饭用的碗呢?”叶渐离只当他是少不更事,却未想到他有如此细腻感性的一面。
“是有人故意纵火。”傅清风找到一支未烧尽的火把。
“四周没有打斗的痕迹。骆大侠既是傅兄弟的师傅,必定是高手中的高手,没那么容易被人暗算的。”叶渐离沉吟道:“那人刻意要激怒你,他说的未必是真话。”
顾白连忙附和道:“骆师叔不拘小节,连我师傅也称赞他为人洒脱,想必不会与人结仇……”
“师傅他常与官府打交道,替官府捉拿逃犯和悍匪,只怕是有些仇家的。”傅清风说着叹了口气:“因为柳师伯之死,我离开中原远赴西北,或许有人迁怒于师傅,寒舍才落得如此下场,可我却不知道凶手是谁。”
“泰山之约近在眼前,傅大哥你……”
“傅清风他敢上泰山吗?”柳天奇大步流星地走过来,冷嘲热讽道:“泰山之上群雄荟萃,远非桃花源可比,多少双眼睛盯着呢,骆师叔再难一手遮天,届时看他如何徇私护短。”邱慕青不在他身边,除了柳天姿还跟着几个人,看兵刃和穿着应该是柳家的门徒。
“哥哥……”柳天姿瞥了傅清风一眼,想说些什么却终究没说。
“你还要替他说话么?”柳天奇已经恼了,他恨铁不成钢:“他和莫听雨蛇鼠一窝,两人一唱一和,先是在扬州设局引我们与洞庭君交手,又在黄沙镇给你下毒,逼着咱们回扬州求医,谁知道竟是一个笑话!”
这样的事怎么可能忘得了呢?
虽是同一件事,柳天姿与哥哥看到的完全不同:当初在扬州城外交手,她看到傅清风的隐忍与痛苦,也看得出他手下留情;在黄沙镇的纠葛中,她感激傅清风出手相救,让她免受涛公子的折辱,也感激莫听雨的手段,使得双方避免一场恶战……可是这些善意之举,被哥哥当成恶意的挑衅,更加深了他的憎恨。
傅清风问道:“是你放火烧了这里么?我师傅人在哪里?”
“你别小看了我!我是柳叶刀之子,是堂堂正正的正派中人,怎会做下放火的勾当?”柳天奇仍是满口嘲讽:“我虽记恨骆师叔徇私,但冤有头债有主,我要报仇只会杀你傅清风,与骆师叔并不相干。”傅清风心里略宽,他相信柳天奇不会说谎。
顾白忙不迭地打圆场:“柳师兄,师伯的死已经有了线索,是九龙阁搞的鬼。”
“你的话怎么能信?我看你八成喝了傅清风的迷魂药,被他迷昏了头了!”柳天奇说的是顾白,眼睛却剜了妹妹一眼。
柳天姿羞愧地低下头,顾白指着叶渐离说道:“天机山庄在西北赫赫有名,他便是山庄庄主,他的话你总能相信几分吧。”
叶渐离刚要开口力证,谁知柳天奇抢先说道:“池州的叶家么?听说叶家多年前被人灭门,叶氏夫妇与独子叶渐离尽数死于非命,可谁知前几年竟又冒出一个叶渐离。你这朋友来历不明,只怕不是什么好东西,他的话更是不足为信。”
“柳公子红口白牙污人清白,只当叶某好欺负么?”叶渐离闻言脸上一冷,言语间有几分不善。
柳天奇不理会他,向手下人喝道:“傻站着做什么,仇人就在眼前,还不快动手!”众人将傅清风围在中间,纷纷亮出明晃晃的长刀,誓要与他决一死战。
“他们不是我的对手。”傅清风看了一圈,目光落在柳天奇身上:“我不想和你动手,但我现在还不能死。三天后就是重阳节英雄大会,我会当众说清楚一切,到时候你若还要杀我,我不会再还手。”
柳天姿闻言央求道:“哥哥,傅……傅清风他说得对,咱们再等三天而已。”
“别说三天,一天都等不了!”柳天奇恨得咬牙切齿:“爹还在棺材里躺着,只有杀了傅清风报了仇,他才能入土为安!”
双方剑拔弩张,眼看着要有一场恶战,谁知一只铁手破空飞来,险些伤到柳天奇,幸亏他举刀挡住。那铁手来去自如,末端连着一条拇指粗细的铁链,铁链正握在来人手里。来者并非单枪匹马,而是三人同行。三个人长得一模一样,同样的兵器,同样的打扮,高高瘦瘦的,仿佛一个模子印出来的,应该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弟。
柳天奇见状喝道:“你们是傅清风的帮手?”
为首那人摇头说道:“我们是来杀骆寒的,这宅子便是我们放火烧的。”
“你别觉得委屈。”另一人向傅清风说道:“父债子偿天经地义,我们找不到骆寒就只能找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