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天姿轻轻道了谢,便退到孙青青身边。邱慕青又上前一步,兴高采烈的,不知道在说些什么。邱莹莹看在眼里,心知落花有意流水无情,转念想到儿子央求时的模样,登时觉得左右为难:诚然,她想成全儿子的幸福;但她也是女人,也曾是这般年龄,她实在不能强人所难。
柳母招待众人吃饭休息,宴席上独独不见莫听雨,邱莹莹心里记挂着,便随傅清风去探望他。莫听雨忙问道:“邱女侠大驾光临,是否带来了好消息?”
“你说的乐师确实在陈州城,不过他是个瞎子,无法辨别叶渐离的身份。”
“瞎子!怎么可能?”
“他是天生的瞎眼,虽与叶家人有过一面之缘,却……”
莫听雨十分懊丧,他天生体弱养在内院,除了本家人和郎中,见过的外人屈指可数,怎么可能会记错?他用竹笛学的第一支曲子,明明就是那乐师教的!
“你为什么笃定叶渐离是假的?”想到心里的疑惑,邱莹莹步步逼问:“当初在池州他施恩于你,你不仅不感激反而敌视他,为什么?你知道九龙阁的纹身,也知道他没有纹身却还是怀疑他,又是为什么?”
傅清风忙说道:“邱师伯,此事还是……”
“因为我就是叶渐离!”莫听雨冷笑道:“我是真的,他自然是假的。”
“那他又是谁?”邱莹莹不敢相信:“不对,你若是叶渐离,为何还与饕餮称兄道弟?你若是叶渐离,陶师兄怎么认不得你?”
莫听雨一时语噎,他确实拿不出证据。邱莹莹还想再说,却听见有脚步声靠近,原来是顾白和叶渐离相伴而来。顾白问道:“原来师傅也在,我隐约听到叶大哥的名字,你们在说叶大哥吗?”
邱莹莹若无其事地笑道:“傻孩子,是你听岔了。你们许久不见说说话吧,我先走了,省得你们不自在。”
顾白目送师傅离开,嘴里兀自嘀咕着:“原来是我听岔了。”
叶渐离打量了一圈,目光落在莫听雨的手上:“这手是朱雀伤的?”
“两根手指换她一条命,值得!”莫听雨的手疼得很,嘴巴却不服输:“于内,孙伯信逃了,螭吻不受控制;于外,睚眦在侧虎视眈眈,中原武林又不好对付,如此内忧外患之下,阁主可不好当啊。”
不等叶渐离反驳,顾白气愤地接过话:“傅大哥,莫大哥,说起来真让人生气!我们从陈州一路走来,师傅想联络沿途的门派共同对敌,可他们……他们要么支支吾吾勉强应承,要么战战兢兢想望风归顺,更有甚者竟劝师傅返回陈州远离是非,毫无骨气可言!”
傅清风却说道:“他们力求自保,其实无可厚非。九龙阁惯于威慑,多次于人前立威,柳师伯中毒、玉真道长被剥掉脸皮,已让多少人胆战心惊,更何况我师傅和秦师叔生死未卜,谁还敢挫其锋芒。”
“我才不怕死,早晚要和他们决一死战!”
“我觉得你肯定死不了。”莫听雨玩味地说着,眼睛看向叶渐离。
叶渐离笑笑:“放心,我自然会保护他。”
顾白却有些羞涩,他注意到莫听雨的断指,回想起自己以往的无礼行径更觉得惭愧:“莫大哥,我真对不起你!我以前觉得你不好,还说了很过分的话,没想到你是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杀掉朱雀大快人心,不知道比那些武林门派强多少!”他瞥见一旁的笛子,竟然红了眼睛:“只可惜伤了手,这笛子……”
“我只是受了伤,我还没死呢。”莫听雨嫌弃地下了逐客令。
顾白和叶渐离往回走,他仍旧叽叽喳喳说个不停,叶渐离安静地听着,心里却想着螭吻的事:孙伯信能找到这里,是他意料之外的;朱雀的死又让他难过,暗怪自己平时太骄纵她。前几天刚下了一场雨,地上躺着许多落叶,空气也变得冷飕飕的,连月亮也看不见了。
柳家的宅院很大,两人相伴走着,忽然一个人影闪过,片刻已到跟前,竟然是睚眦。原来睚眦一直伏在暗中,他看椒图身边没有护卫,又料定他不敢叫嚷,便想趁机杀他报仇。睚眦的软剑如灵蛇一般,招招指向要害处,倘若被它缠住可了不得!叶渐离没带兵器不敢硬接,又要顾及身边的顾白,只得且战且退。
顾白高声叫嚷道:“来人啊!快来人啊!”
“这小白脸可要不得!”睚眦边打边说话。
叶渐离怕他胡说,急忙抢攻几招,又借口把顾白支开:“你先离开这里,快去叫人,否则我还要费心护着你。”
顾白急匆匆地边跑边喊,刚好邱慕青就在附近,他听到动静赶过来。原来邱慕青饭后去找柳天奇,向柳天奇说起联姻的打算,求他做主将妹妹许配给自己。谁知柳天奇扭扭捏捏地不敢应承,只说“倘若妹妹愿意,自然希望能亲上加亲;可是若她不同意,也不能勉强,只能叹一声有缘无份”,这是什么话!邱慕青碰了一鼻子灰,漫步目的地游荡着,正埋怨叶渐离帮不上忙。